程孟津赶紧过去。程孟津一脸为难的神情,他回头看看满桌的美食,安夏正站在餐桌前点蜡烛。
“你先去诊所吧!”安夏背对着程孟津扳开房间里的灯,刚刚还黑暗的房间一下子豁然大亮,餐桌上的蜡烛芯影影绰绰,发出微弱的光芒,安夏低下头吹灭刚点燃的蜡烛,帮程孟津拿了公文包和外套,把他送到门口,还笑着叮嘱道,“记得早点回来!”
程孟津一脸疑惑,回头看了安夏一眼,安夏依着门框跟他挥手巧笑倩兮,程孟津觉着有些对不起安夏,毕竟这是他们俩第一个情人节,可他不得不出门,他的心理诊所刚刚开始起步,任何一个病人都怠慢不得。
安夏坐在书房的窗台上,看着程孟津的车一点点驶出他们居住的小区,突然觉着很寂寞。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寂寞像一条挠痒痒的毛毛虫,她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谈谈心,手机攥在手心都快热得发烫了,她还是不知道该打给谁。这时电话是断然不能打给乔灿和琪雅的,如此良宵美景,她们俩应该正和自己爱人耳鬓厮磨、卿卿我我地说着情话吧!安夏心想。关系再好的闺蜜也只是闺蜜,要尊重彼此的生活空间。
她可以写作的。
安夏心想,是呀,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写作的。
安夏守着满屋的月华,打开了电脑。
她的新故事讲的是一个小女生的爱情理想,她的主人公叫曾云,爱上了一个如兄长般成熟的男人,她总是在记忆里臆想着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懂什么呢?她不会明白道德世俗、家族恩怨在感情中的分量。
她只是知道她爱他,她要为爱而活。
安夏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是会联想到自己,或者说这个故事本来就是按照自己的蓝本来写的,她曾经也像曾云那样过,在自己的感情世界跌跌撞撞地恋爱,分不清楚方向,找不着北。
现在,她写这样一个题材的故事,会觉着自己像是一个解剖医师,在一点点的肢解自己的过去。只是有些时候,安夏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份勇气去坦诚自己的内心,要知道回忆总是痛苦的,因为人总是留恋逝去的珍贵。
偶尔,安夏不想写作的时候,会去看她的微博。
那个微博是她五年前开设的,上面记录着她初恋点点滴滴的细节。只是自从分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了,她怕过去的甜蜜会伤害自己,她几乎都要忘记了有这么一个空间的存在。可时过境迁,再一次重新登陆时,她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还是欣喜的,她知道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却不曾想到她的想念竟会这样的强烈。
安夏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像她那般对深爱过的男人念念不忘?那些曾经深爱过的姿态在岁月的尘土中,等着看着翘首观望着,怎么都不愿意离开,终于风干成记忆中望夫石。安夏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如同初恋般那样痴恋一个人,现在的她,对自己非常没有信心,对程孟津非常没有信心。
她总是跟乔灿说自己的热情已经耗尽。
就像安夏在她的小说中写过这样一句话一样,每个人爱情的能量都是注定的,爱得愈激烈,消耗也愈快。就像焰火,漫漫天绚烂后,片刻就成为灰烬。只有从容恬淡的感情,才能过一生。如同炭火,温热而恒久。可年少的时候,谁懂得珍惜热情呀?爱了也便爱了,谁知道,一生的爱常常是三个月就用完了。
安夏总是毫不隐瞒自己对乔灿的羡慕,她是那么希望乔灿和王嘉禾的情感能够平稳快乐,最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折,完美如玉,要知道能够从青梅竹马到白头偕老的两个人是上辈子修来多大福气呀!
她常常对乔灿念念叨叨,要她珍惜,要她隐忍,要她对嘉禾好,仿佛是她爱上了王嘉禾一样,可她清楚呀,她只是爱上了那样的爱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安夏还记得她二十一岁那年,在遇他重逢的头一天晚上,她梦中了一大盆黄灿灿的生姜。周公解梦里说,梦到生姜意味着幸福。那时候安夏还是个不谙□□的小姑娘。她的青春那般的绚烂,妙龄年纪,如水的眼眸,多情的心,唯独没有爱情。
她简单的把爱情和幸福之间画上了等号。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等号简单的两道杠,却也预示了一辈子的平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