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峰延绵起伏,成黄山之大,武林重地,有容诸多门派。
丹霞观日、紫云挽夕、莲花隐仙、天都蕴剑。奇绝门占四峰,乃黄山之地至尊,任性地穿梭其间,特立独行数百年。
紫云峰一隅,少女伊晨净正悠闲地荡着秋千。
忽然,肩头一颤。伊晨净斜着眸子看过去,是一只黑色的陌生信鸽。她脚尖轻点定住秋千,小心翼翼地取下鸽子腿上的布条,展开。
信上仅有三个黑红的字——泣露山。
泣露山是距离黄山百里处的一座无名小山,因年初伊晨净和她的同门师兄青思引在此定情时恰逢幽兰开得正盛,故而他们便借用晏殊《蝶恋花》里“槛菊愁烟兰泣露”的后两个字为之取名。
两个月前,青思引奉门主臻行之命下山接收拭伤琴,中间仅仅有过一次传信,说是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之后便杳无音信。
两个月音讯全无,这一来消息便是血书相告,伊晨净惶恐,速速起身直奔泣露山。
两地相距甚远,恐青思引有难,伊晨净一路借助轻功翻山越岭,狂奔近半个时辰。
终于到达泣露山下。伊晨净稳住麻木的身子,挽起被风刮得稀碎的青丝,摩挲被气流拍打得僵硬的脸庞。久驰口渴,待缓过神后,伊晨净拖着还在发颤的双腿去到一旁的离人渊饮水。水一下肚,她便觉察不适。
离人渊的水闻名天下,有毒应该不至于,莫非长途跋涉艰辛所致?伊晨净猜是。忽的一个激灵,令她想起这两天“亲戚”会来,这倒不打紧,关键是体内陌期歌神功的反噬一直都是伴着“亲戚”来的,届时会遭受一个时辰的剧痛且内力暂失。
这可如何是好?本是来帮忙的,现下这般怕是不仅帮不了忙,反而会添乱。
深思片刻,伊晨净强行封住自己两个穴位,试图延缓“亲戚”的到来,而后凭着直觉去寻青思引。
好在青思引恰巧在附近,没过多久他们便会和了。
持续御风而行,伊晨净的眼睛几近失明,可她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见心上人平安无事,她七上八下的心方才落下,笑颜相迎。
小别两月,相思疾苦。青思引稳稳将马车拴住,飞奔至伊晨净面前。
血气方刚的少年极力压制内心的向往,只轻轻握住伊人的手,柔声道:“累了吧?辛苦你了。”
感受到从手掌传到心脏的温度,伊晨净微笑摇头,“还好,小意思。”
小意思!两个月不见,她还是喜欢说这三个字。青思引憨憨一笑,牵着伊晨净的手向马车走去。
在青思引的搀扶下,伊晨净登上了马车。她在车门口处坐稳刚准备闭目养神,适才觉察到身旁有着浅浅的呼吸声,声音的周边围绕着浓浓的野蔷薇香气。
车里还有女人!
莫非是思引的母亲?
伊晨净寻思着,若是如此,理应先打个招呼。她挤了挤疲惫的眼皮,缓缓挣开视线。
车上坐着的确实是一个妇人,而且和青思引还有几分相像。
妇人此时正在小憩。怕扰了人清梦,伊晨净不便出声,她转动美眸对上青思引,眼神询问。
青思引冲她点头轻笑。
还真是!既然是,那必须跟长辈打个招呼,刚好她已经睡醒。
就在伊晨净刚要开口之时,一道阳光穿过竹枝缝隙野蛮地投射了过来,照在妇人脸上,使得逐渐恢复视觉的伊晨净将她的眉眼看清。
竟然是她!
刹那间,伊晨净的心猛然一震,颤得她整个人彻底清醒。因为这张脸画了她整整十四年画了成千上万遍,杀族灭亲的仇人啊,怎不刻骨铭心!
时隔多年,她终于出现。
为何偏偏是她呀!
伊晨净做梦也没有想到,记了十几年的仇人竟是心上之人的生身母亲。
苍天啊!
刹那间,伊晨净的心如刀割一般,痛得似要窒息。因为心痛引发了身体上的痛,伊晨净没力气立马下车,只好握紧拳头沉沉闭目,却不知那妇人已经睡醒。
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相聚,青思引感觉特别幸福,他乐呵呵介绍她们互相认识。
疲惫的伊晨净虽略显狼狈,但不影响旁人审美。霍恋芝瞧着国色天姿的伊晨净,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她孙子的模样,她热情地坐到伊晨净身边,拉伊晨净的手,然而却被狠狠甩开。
“你!”青思引断没有想到伊晨净会如此无礼地对待自己的母亲。
“不舒服。”伊晨净揉着发红的眼睛道。
相距百里,半个时辰便赶到了,途中艰辛可想而知。青思引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急忙向他娘亲解释:“娘亲莫怪,晨净她是无心的。”
霍恋芝抽着嘴角微笑,颔首表示理解,目光却在青思引不注意的瞬间瞪了伊晨净一眼。
伊晨净面无表情,闭着眼睛养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