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狗岭外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河水潺潺,十分清澈,倒映着山林树木的影子。仔细看去,隐隐能看见微小的鱼虾嬉戏游动。
姬鲤在河边蹲下,打量自己如今的模样。只见水中隐隐倒映着模糊的人影,约莫十四五岁,身无几两肉,看起来脏兮兮的。她赶忙胡乱洗了把脸,将头上灰尘拂去,捋了捋自己杂乱的青丝。
姬鲤由然生出些感慨,对着水中的倒影道:“不知你叫什么名字?这般年岁就死了,还被卷着破草席丢在荒郊野岭,想来也是个可怜人。无论如何,我用了你的身体也该感谢你。希望你下辈子能投身个好人家,少受些人世间的苦楚。”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少女给的伤药,将左手伤口仔细清理过后,涂抹药膏重新包扎。收拾完一切,她还不忘对着水中倒影轻轻挥手道别,才起身继续赶路。
没走多久,姬鲤崭新的人生就碰见了第一个坎坷——她脚上的草鞋太破,走着走着就有一只烂了个大洞,五个脚趾头堂而皇之从破洞跑了出来。
她无奈扶额,有些发愁。她这身体不知道多久没有吃饭,现在已经饿得腹中唱曲。如今每踏出一步,脚就被路边石子硌的疼一下,想这般走去余归城无疑使痴人说梦。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困难一茬接一茬。
她只得走走停停,经过岔路时将手搭在眼睛上极目远眺。果然,某条岔路尽头隐隐约约看见了村子的影子。
她生怕是自己的错觉,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发现那个村子还隐隐冒着青烟。
她惊喜之余有些犯嘀咕:“奇怪,凡俗百姓做饭烟火气这么重?”
此时她也想不了那么多,脚下不自觉加快步伐,想赶紧先去村子歇一歇。
距离村子越近,姬鲤就越觉得这青烟古怪。当姬鲤站在村口刻着“虎家村”的石碑旁时,面色已经凝重起来。
虎家村不大,也就三四十户人家,住的都是土坯茅草屋。现下村里一片狼藉,茅草屋已经被烧的七零八落。火势尚未完全熄灭,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里面还夹杂着浓烈的阴煞之气。
姬鲤心下一颤,没有多做犹豫,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虎家村。
周遭寂静无声,秋风卷着凉意吹拂在着姬鲤紧绷的心弦。再往村里走,就看见男女老少的尸体横陈于地,地面血流成洼,令人心惊不已。
入目的尸体皆眼球暴突面容扭曲,像是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他们身上不见其他外伤,唯有颈间一道血痕。不难想象,他在仓皇逃窜之中,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勒住脖子一击绞杀。
姬鲤弯腰伸出食指在其中一具尸体脖颈血口抹了一把,搓了搓指尖的干涸的血渍,仔细分辨。
姬鲤忖度道:“看样子是昨夜死的人。这气息……莫不是鬼族所为?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要说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万年以来,人、妖、魔、鬼四族各占一域,立下互不侵犯这条形同虚设的规矩。人域在其他三域眼中是块香饽饽,时不时就会招致觊觎和侵犯。
四族中鬼族数量最少,乃是心有执念的幽魂修炼而成的鬼修,无法自然孕育和死亡。鬼族不能飞升,亦不可轮回,再死便会灰飞烟灭。
人间多凄苦,鬼族大多是人族死后所化。他们中有许多生前在人间受难,死后便来人间讨债。“讨债鬼”尤其喜欢夜里登门,人域广为流传那句“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放在这上面再合适不过。
当然,也有鬼族贪婪嗜血,性情扭曲,喜爱杀害无辜取乐,并不一定就是与人寻仇。人间人不啻千面,鬼域鬼又何止千种?
姬鲤想起昨夜少女提到过的紫衣鬼将和“干尸怪”,莫非跟他们有关?亦或者,跟昨夜的少女有联系?
姬鲤沉思之时,远处有声音传来,她赶紧窜到身旁一颗粗壮的大槐树后,轻手轻脚猫了起来。
两个身穿青白袍子,身背着长刀的修士缓缓走进了虎家村。其中的女子看上去年长成熟一些,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她身后是个面颊有些婴儿肥的十七八岁少年,英气勃勃。
二人昨日途径余归城偶然碰到一个紫衣鬼族。那紫衣鬼族看着年轻,却令他们瞧不出修为深浅。他们担心紫衣鬼族在此作乱,暗中小心跟踪。
谁知,他们昨夜跟踪紫衣鬼族出了余归城后,在几十里外被甩开了。二人寻了一夜没找到紫衣鬼族的踪迹,御刀飞行途经虎家村上空发现附近血气弥漫,遂拐过来查看。他们身为修士见多识广,却也被遍地死尸的惨状惊到。
“这里昨夜定是被那鬼族袭击,遭了难!可恶!”
“气息不对,师弟,你再仔细感受一下,这并非我们追踪的鬼族所为……甚至,可能不是鬼族。”
“不是他?那是谁干的?”
女子掏出定邪盘感应了片刻,然而手中定邪盘指针胡乱转动,一时间没指出一个明确的方向。她摇头:“邪祟怕是早已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