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氏指着碗中的生鸟血让宋葳蕤去喝,宋葳蕤连忙摆手拒绝,心中很是嫌弃,“喝血不好,血里会有病菌。”
“不喝拉倒。”雷氏嘴唇一掀,一边剖开鸟腹挖出内脏,一边骂她。“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是看你淌了不少血让你喝点儿血补补,你不喝就放那儿,自有人喝。”
雷氏见宋葳蕤木讷地站在一旁,越看越气,“你就愣在那儿?不晓得干活啊?”
宋葳蕤对这个家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她该干什么。
雷氏朝着鸡圈方向嘴一努,“你去把鸡蛋拿出来。”
宋葳蕤顿感头皮发麻,她最怕尖嘴长羽毛的禽鸟类,一直感觉禽鸟是她的命中克星。
雷氏见宋葳蕤不肯进鸡圈掏蛋,以为她犯懒,气得又要骂她。小妹宋茂儿赶紧放下手中的扫帚,过来帮宋葳蕤解围。“大姐受伤了,让她歇一歇吧,我去拿鸡蛋。”
看着宋茂儿瘦小的身板熟练地钻进鸡圈,宋葳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既愧疚又心疼。她去拿起扫帚,继续闷头扫地。
真是倒了血霉,别人穿越变成公主、王妃、高门嫡女,她穿越变得又穷又丑,还摊上了愚昧无知又重男轻女的爹娘。
雷氏瞥见宋葳蕤垂头丧气的模样,见她扫地也不出劲儿,警告她:“我不管你伤不伤的,反正明天你得乖乖去跟梁三相亲。你要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又是一记重拳砸在宋葳蕤的心上,她仰头望天,觉得心累,莫名有种无力感,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原身啊,你到底是有多惨啊,这接二连三的打击都要创死她了。
大周朝为了增加人口,有一项规定,凡女过十五不嫁者,男过二十不娶者,要上缴两石大米,逐年翻倍递增。
宋葳蕤快满十五了,梁三郎今年十九,他俩因为不想缴纳单身税,被逼着相亲。说是相亲,不出意外的话,两人的婚事就算定了。
梁三郎能熬到十九岁“高龄”还找不到媳妇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梁家也穷,梁老爹是个木匠,走得早。剩下的孤儿寡母日子本就难熬,那梁三还是个跛子,腿脚不好,不能干重活。
他娘葛氏一心望子成龙,让儿子只管专心读书,家中农活全由老母亲和嫂子承包。
虽说读书写字是好事,但庄稼人最看重的还是吃饱穿暖。那梁三只会读书写字又不能当饭吃,还得靠母亲和兄嫂供养,何况他还身体残疾,因而原身是看不上他的。
原身这人,说好听点叫有自己的追求,说难听点就是嫌贫爱富。她过够了苦日子,一心想嫁大伯母娘家的侄子过好日子。
听说要与梁三议亲,原身心中自是千百个不愿意,于是她立马卷铺盖离家,准备去城里投奔大伯。
半路听人说山里有土匪劫掠过路人,原身一介小女子自然吓得赶紧回头,归途中不慎滚下山坡撞伤了头,就这么被换了芯子。
家里没有灶台,雷氏把锅架在几块石头上,准备做晚饭。她将处理好的鸟埋在锅底烤熟,烤好的鸟被劈成两半分给宋旺宝和宋昌宝。
到了饭点,宋长禧扛着锄头回来了。一家人的晚饭是稀米粥,配着味道发酸的泡咸菜,听宋茂儿说那咸菜是芋荷。宋葳蕤搛起一块咸菜在鼻前闻了又闻,不断做心理建设。她想,别人能吃我就能吃,没事的,干饭要紧。
宋葳蕤口中嚼着芋荷,眼睛四处转悠,打量周遭环境。这里闷热、潮湿、日照强烈、植被茂密,门前除了菜地,还有一颗荔枝树。不知道地处华南还是西南,挺好的,她能适应。只要还在大陆境内,她就心满意足了。
吃饭时,宋长禧又提了宋葳蕤和梁三的婚事,他叮嘱雷氏,“明日议亲要谈好条件,一头猪,二十只鸡,一分不能少。”
他宋家养了十几年的姑娘,当然不能白白便宜了梁家,宋长禧觉得梁家想要他闺女给梁家生儿育女,那么理所应当要给宋家相应的补偿。
雷氏一听,脸上都笑开了花。能不高兴吗,把宋葳蕤嫁到梁家,且不说能省下两石大米,往后家里还少了一张吃饭的嘴。雷氏想再生个小儿子,大女儿嫁出去了,小儿子的口粮不就省出来了嘛。
还能跟梁家要一头猪和二十只鸡,将近二两银子呢,差不多是宋家一年的稻谷收入。这笔生意,雷氏越想越觉得划算。
宋葳蕤都无语了,古代女子都这么惨吗?明明是谈论她的婚事,但从始至终没人问过她的想法。
原身父母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根本没把自己女儿当人看,拿女儿换猪和鸡,这是要以物易物。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穿越一回让她开了眼界,居然能碰上这种下头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