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称预言为谶,谁曾想我同墨渊讲过的话今日就应验了。
墨渊仍躲在我这,只不过没地可藏,只能被我安置到化空阁里。
化空阁里的魔师并不认识墨渊,他们只会通过灵息辨认其出身,因为开天斧一事庆姜向来不太待见神族,其麾下魔师想来也是一样。
昨夜我把墨渊放进去后,奉行一脸担忧:“不会出什么事吧。”
奉行如今做派变得有些畏手畏脚,我有些不耐烦:“出事又如何,是他自己要溜进去的。”
或是先天灵识感应到了什么,今日我醒得极早,心烦意乱穿戴好推开大门,就被水沼泽众学子围堵在泗水院。
“女君,今日吉利,受父神应允,我等请您前往招摇山宣示新世。”
我看了眼众人中领头的折颜,心中了然,捧起手中的化空阁往前迈了两步,又止住了后面跟上的奉行。
“去站站而已,你留在这吧。”
见我这般,学子们也自行让出一条路,我在众人簇拥下跳上前头的腾云。
“为助女君宣示,需由我等同行,护女君前往。”
虽只是去招摇山为新世命名,但我这般也算是彻底被他们挟制了。
此时,头顶水沼泽的透明结界已然大开,我再回头看向泗水院,已经寻不到奉行的身影了。
奉行能否从北荒摇人救我,是我的第二道防线。
而我的第一道防线,则是化空阁的六十六魔师。
或许,还有墨渊。
我在队伍前头驾云,以八百年没有过的端庄仪态捧着化空阁端坐在上面,跟在我身后头的折颜或是有些不习惯,赶上来与我并排。
“我怎么看你有些紧张。”
“哎呀没事,就是去取个名儿宣告一下。”
我抱紧化空阁,看向折颜。
折颜不太习惯我的正经模样,看着我的脸问:“怎么了这是?”
“瑶光通过尧天军给我来信,她希望新世为福世。”
折颜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早前便听说,瑶光与岐山神女关系非常。”
瑶光一直遮遮掩掩,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心绪杂乱,没有接话。
“女君,”折颜又变回那幅我最讨厌的模样“想必你也明白,瑶光在尧天军同你在南荒是一样的道理,尧天军亦有上万凡人奴隶和灵兽,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少将去为难一个没有权势的魔族少君。”
我不想再同折颜多嘴,加快腾云速度,任凭耳边烈风呼啸。
东华在北荒时,入修魔道不得要领,身陷两重囹圄。
我躲在禄朴身后,看着她对东华的痛苦模样无动于衷。
我问禄朴,为何不帮他。
禄朴神色亦是难忍,却反问我:“你认为我该帮他吗?”
东华已修成自身道法,却因威力狠辣入修魔道,此乃逆天而行,禄朴不会因此帮他。
禄朴说,行事处世,都需顺应时势。
当下各族之所求,就是时势吗?
我已然到达招摇山之上。
最高峰山头上悬浮一半透明的巨板,周身散发磅礴灵息,这就是神女口中的若木之门。
我驾云飞至巨板之下,抬手去触却穿门而过。
手指透过的同时,我的元神被那力量狠狠震荡一番。
我看到了新世凡人的场景。
他们在那里耕作,圈养,捕猎,纺织,互相争夺领地,食物,权势。
他们开始修葺厚重的城墙,用冰冷长枪吊起同类的头颅悬挂在上。
啼哭不止的婴儿,被血染红的江河,他们比试谁的尖刀更快透过无辜者的躯身,然后把他们推成山一般的尸体,糟蹋过后留下四处散落的残肢,最终留下一座硝烟袅袅的空城。
巨大的火云腾空而起,铁制锥头四处喷射,他们在这祸乱中接连倒下。
就算饥饿,贫穷,焦虑,仇恨愈演愈烈,但凡人的数量越来越多。
胜者大肆享用着远胜于千人之众的资源,败者从潦倒中爬起,寻求等待下一个机会。
这就是凡人,这就是和我们一样的凡人。
我最终被一股无形的阻力推了回来。
“女君历尽苦楚创世,感触必定不尽言表。”
折颜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拭去了腮边的泪水:“折颜,你说得对,神女开阵,我助她创世,却打开了一个新的可怖炼狱。”
折颜看我神色不忍,没有多言。
我端正手中的化空阁,继续道:“折颜,你我一直以自己出身为傲,但对这天地而言,我们不过一池中的小小蜉蝣。”
“化于蜉蝣。”
法令一出,以我为中心向外荡出震动,呈圆形散开,随后,烈风骤起。
四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