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动得手!”
“我的刀呢?快给我拿过来!”
“她往上面跑了!”
“弓弩手!”
抬头间,一阵箭雨自上方落下,我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间,我并未察觉到任何疼痛,但身子也动不了了。
“没想到啊,谢老弟这么文弱的一人,竟一箭穿透脊骨。”
“说笑了,快让季大人把她带过来吧。”
脑袋昏昏沉沉,我的手脚不能动弹,身上也没了知觉。
“倪蓝英怎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
倪蓝英能怎么样了,我一刀划透他一侧脖颈,血早已流干,这会人都怕是凉透了。
我知自己事成,不由得在马背上笑出声来。
这会又听一女子柔柔说道“乐人怎敢孤身刺杀五品官员,看来要带回京兆府尹查问一番了。”
“倪大人向来行为粗劣,这是他们二人争斗之间的意外罢了。”
那女子又弱弱说道:“倪大人好像是被一击致命。”
我终于为祖母报了仇。
眼前景象模糊,只有点点灯火和映着光亮的盔甲,我终于被人从马背上抬下来。
“就地正法吧。”我听谢寄书说道。
“慢着!”那女子的声音竟大了起来。
其实不需要再动手了,我身下湿润得越来越厉害,血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
我终于醒了。
奉行不在房内,哦,他随赤季去南荒了,很快,北荒提亲的消息将通告八方。
鬼使神差的,我怎么走到了寒山殿。
墨渊懂事,起居无需让人照顾,我从入门到行至书房寻到他,都没看到一个侍从。
他一身白衣坐在那捧着简书研读,模样清丽漂亮。
六郎明明妖冶得很,他又怎会是墨渊呢。
听闻气息,墨渊抬头看见了我。
“刚从床上下来么?”
听闻此言我不由得低头,竟穿着晨服就出来了。
墨渊好心,借给我了外袍。
我并未觉得冷,但在他们神族观念中,我适才身上着装过于不雅,只能接过披在身上:“你真的是六郎吗?”
我明知故问,墨渊没有回答。
“你……六郎最后的结局如何?”
墨渊整理简书,又给我递来一个暖炉,很是温和反问我:“你希望他如何?”
我希望六郎平安顺遂,寿终正寝,但那日在滨云殿外,赤季说六郎烧了大半南郊军营,至于最后如何,赤季未提。
我不懂,安殷已经死了,六郎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泄愤吗?
思及至此,我只能回答:“我希望他能比安殷结局好一些。”
此话一出,墨渊垂下眼帘:“你前日指责我沉溺幻境,你又何尝不是,受到法力反噬了吗?”
我摇头,既是幻境之事,墨渊为何有意引开话题,追问道:“六郎为何要烧毁军营?”
气氛似乎一下变得紧张起来,我抬头等待回答,却看到墨渊行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六郎到场时,安殷的尸体都已僵硬,为何你会知道烧军营的事?”
我这个嘴。
当下时局有些紧张,我不打算出卖赤季,想挣脱却狠不下心推开他,只回了一嘴:“先回答我的问题。”
“六郎烧得不是军营,是他自己。”
我震惊看向墨渊。
“他是个疯子。你不要再问了。”说到这墨渊松开手,转身继续收拾竹简。
等到魅姬在寒山殿门外叫住我,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知不觉走了出来。
“今日难得,一大早的见到了女君,怎么从少君那出来了,有空去我那坐坐?”
我看着魅姬笑眯眯的神情就有点发怵,拢紧外袍同他对付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六郎为何自焚?
为情吗?
我能理解禄朴献祭,亦能体会到神女创世陨灭,可我理解不了六郎。
安殷已然咽气,他死又有何用?
我抬头看向水沼泽朦朦胧胧的结界,忽然想起幻境中学到的一句话。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两日后,奉行带着南荒的队伍浩浩荡荡出现在结界之外。
我向来行事铺张奢靡,但最近时局于我十分不利,换成个脑子不好使的也知道此时更要低调行事。我自认与奉行心思互通,故在他临行前没多加交待,他办事我向来放心。
当我收到奉行神识,兴冲冲推开了泗水院的门,却看到一排排脑袋整齐划一的朝这边看齐。
好在我定力尚可,扶着门框端庄点头,领头的奉行有些疲惫又无奈的也向我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