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赤色的黄铺满山丘,垒起金黄谷堆,与间插白云的雾蓝天空连成一片。中央空出的月亮洞,像神秘山门的入口。
藻荇斜坐于山道,随意的看着远处黄山,墨发铺满土黄色泥沙,遮盖住山道原本色彩。
“人鱼峰真是名不虚传,太神奇了。”旁边,中年男人轻轻拉开头上斗笠,望着不远处俊丽的山峰,满是赞赏。
欣赏完美景,男人抖抖衣衫,走过狭窄山道,却在不经意间被绊倒。低头一看,脚下正踩着深黑色、不断飞舞缠绕的头发。
眼前一幕太过震惊,男人晃了晃脑,待揉眼再看时,墨发已无当时的奇异之景,它孤零零的坠在马路边,似无任何生命力的顽石。
自己这是,老糊涂了?头发怎么可能有生命?男人拍了拍脑袋,满怀尴尬歉意的对少女道:“痛么?小姑娘,真不好意思踩到了你。”说完,快速移开脚,避免再次踩上那乌黑墨发。
藻荇疑惑:“你踩到了我?”说完,低头垂眸,果然,墨色发尾沾着带有湿意的泥土。
蓦然间,藻荇突然想起离开深山的第一站,同样带有湿意泥地的农夫家。
农夫是个好人,但时刻吸引花的体质给这个好人带来了危险,付出善意后收获的竟是死亡。
直至如今,藻荇仍不觉得死亡难过,但农夫生命的流逝却使她第一次有了懊悔的情绪。此后,她不再长期停留于同一个地方。
回想过往一切,藻荇闭眼垂眸,整理好情绪。前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抬首看向远方黄山,原本多黄少绿的山峰消失了,只剩下那雾蓝平静天空。
“果然,消失了啊!终于等到进山的时机了。”
说着,藻荇起身。黑黑的发坠垂在地上,腰间携带的配囊在乌发的遮盖下若隐若现,她缓步前行,越过了狭窄的山道,绕过了枯草覆盖的拐角,登上半腰屹立的寺庙,停步于装设简单的门槛处。
门内,两个和尚正在争辩。
“果心大人说的没错,现在这个季节果真不适合登山啊!”矮个和尚紧拢衣服,颤抖着抱着身子。
“但为了大人安危,我们必须登山。”一旁的高个和尚皱眉闭眼,决绝说道。
“诸位是在为登山一事所烦恼么?”突然的出声,惊得胖瘦和尚同时转身回望。侧身的瞬间,阴影下的其他和尚也都露出了真容。
“你是?”瘦和尚疑惑发问。
“花神。”门外秋风过耳,藻荇立于门槛处,她身着透薄绿裙,丝毫感觉不到冷意,似神人般缥缈。
只是在矮和尚看过来时抬起下颚:“看人鱼山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或许,我可以帮忙。”
“哎,是花神。”原本安静的佛堂有了小范围的骚动,坐着的和尚们两两讨论着。
“怎么?”时间缓缓拉长,见寺中人久久未曾答复,藻荇不由侧身出声。
“主持。”高和尚立即望向身后,寻着主事人。
随即,一袭似血的袈裟从阴影中浮现,布满皱纹的手立于胸间,浸透着珠光色泽的佛珠不时反射着秋光。
“既如此,倒还真有事要拜托花神大人了。”苍老的声音响起,白胡子小老头出现在人群最前方。
瞬间,和尚们安静了下来。“不知花神大人可否进山,帮忙寻找一位叫果心的人鱼。”
言谈间,藻荇走进寺中,暖呼呼的气流贯通左右,她不动声色走近,在离主持只有一尺之地时坐下。
周围和尚散开,主持也迈着他苍老的步伐站定,继而,弯腰以礼正座,用带着沧桑的低沉嗓音诉说起这座人鱼山的故事。
“人鱼山通灵性,存在着一位看不见的山主,掌管一切。山下的人不被允许上山,只有身为人鱼的果心大人能进入山中,替山主传达神喻。”主持缓慢说着,若隐若现的白色气流自他鼻尖呼出,和他轻微跳动的胸膛交相呼应。
藻荇坐在一旁,侧身倾耳,眼眸低垂。
“但在最近,不知为何,果心大人突然消失。谨记着神谕,我辈不敢上山。可随着时间的拉长,果心大人一直未曾露面,恐情况有忧,这才聚众商议是否上山。但今逢花神大人,便少不得麻烦一番了。”
藻荇眼睑低垂,起身,墨色长发如瀑布倾斜而来。她脸色淡淡,眼皮耷拉着似睁不开,但音色却格外清晰:“无碍,我正是,为此而来。”
………………
前方霜叶萧条,白雾遍布。坐落于花界最偏远北部的人鱼村,终于要到了。
镇守于此的,是十二花将中的第二将-绿瓢。它已经200岁,最爱夺取少年精气,变幻于幼童。
沿着弯曲小道继续前行,越往前走,霜叶越黄,带着金色的扶光洒在其间,竟分不出差别。
藻荇挥手剥开重叠在扶光下的黄荫,不远处,简朴的古室院落林立。
背光的最右侧,青灰色石板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