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兴作风雨,古老而神秘的锁妖塔就要不复存在,那世世代代的守塔人也要不复存在。
黑气吞没了整个光明。
嵬城里的百姓魂飞魄散地逃进屋门。雨哗哗响,百姓们缩作一团,一道电光短暂地照亮黑雾,在一片惊恐中,他们看到锁妖塔轰塌了。
三千弟子就要葬身锁妖塔!
“是,是什么!”
树枝刺透物的声音,只见红色的海棠花枝疯长出来,似火块千团万团,出现在褚师众人的头顶,一片绯红!
厉笑声熄灭了,森森的厉眼和齿爪掉落一地,整个嵬城都被海棠花笼罩!
花色与黑夜交织在一起,雨不停,冲刷掉花枝上的血污,天开后,风雨退去,只见海棠花愈发地清晰和娇艳。
雨露静静地结在海棠枝桠,不时滴落三两滴。
众人似在海棠花林。
“尼罗天,赤棠花。”玉蓬真君不由握紧袖袍下的双手。
褚师真人透过海棠花枝问:“是尊者吗?褚师一门护塔不利,请尊者降罚。”说完率三千弟子跪伏在地。
不是他口中的尊者。
眼前出现了一双雪白的靴子,靴子的主人轻轻道:“褚师真人请起,晚辈来晚了。”
褚师真人似不能信,赤棠花分明是那人之物。褚师真人缓缓抬起头,认出了那人手中的剑,那把颜色如霜雪的宝剑。
正道裂鞘,雨夜囚龙,还来映芙蓉。
褚师烬记得那把剑。
那剑本是玉虚子之物。玉虚子在收得爱徒后就把此剑赠给了这位爱徒。
这一点褚师烬是不知的。
雪白的靴子饶过褚师烬,朝前走去。
“华莲。”纪姚满目震惊,只见那人竟与华莲生得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一身白衣。不对,他没有华莲温暖。他的目光过于冷漠,眸色也比华莲浅淡,是如琉璃的。
不知道是不是海棠花的缘故,花色点点透在那人身上,到底与华莲重在一起。
如月的衣袍,冰丝银线刺绣的兰花暗纹无不彰显他来自昆仑,只听了一个淡淡的声音道:“时机未到,你不该擅离锁妖塔。”说话时,只见原本碎裂的锁妖塔竟重新复原,众应龙惊愕不已,稍后目光中生出了能将他撕裂的愤恨。
“云卿,他是谁?”纪晁道。
玉蓬真君静静站在那人对面,稍后不紧不慢上前三步道:“素闻昆仑兰仙之名,今日一见,果不虚传。蓝清珏,你终于醒了。”“阿姚,带父亲和族人出塔。”纪姚看了一眼玉蓬真君,会意转身带众应龙出塔。
几乎是同时的,两道剑光相击在一处,众人被那剑锋耀得睁不开眼,受剑气所荡,纷纷动修为自保。
一行鲜血顺着玉蓬真君的嘴角缓缓流出,伸手轻轻擦去后,他竟微微笑了,转眼默默望向他族人出塔的方向。
那里纪姚回过脸来,看着,一会决然而去。
“绝不能叫他们出塔!”
褚师烬率弟子追去,未如何,竟叫一物撞回。只见玉蓬真君缓缓站起,手握轩辕灯:“今日谁过此灯,便灰飞烟灭!”
蓝清珏不发一语,只轻轻以剑身支住褚师真人,紧跟着一道淡蓝音弦自手中流出,那些被撞回的弟子被音弦托住。
见音弦而不见琴。
半晌,只听玉蓬真君道:“伏羲琴与轩辕灯,也不知哪个更厉害?”蓝清珏皱了眉,凝望玉蓬真君,一会道:“出塔是死,在这里尚有生途,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玉蓬真君眸光一动,似不能信,握紧了手中轩辕灯。
玉蓬真君与蓝清珏对峙着。
这时只见原本已出塔的纪晁,纪赛儿,纪姚等人竟回来了。
他们来到纪云卿身边。
与此同时,锁妖塔外响起一阵兵扑声,刹那间,震惊,愤怒,仇恨,掩埋了他们的面容。
龙化人身,便不轻易化形,此刻那纪晁目眦尽裂,化龙而起:“是你们,是你们仙门逼我!”“纪晁,是你水淹川塘百姓在先,触犯天条,今日你妄出锁妖塔,就该想到今日之局!”“褚师烬,你是他的狗吗!就算我纪晁在北海犯下天条,这些年的惩罚也该够了!”一爪将褚师烬抓在爪下。爪抓碎骨头的声音,似要将褚师摁进锁妖柱里。巨大的风息窜动,锁妖塔内众人似要被生生撕开!
只见蓝清珏将琴拨动,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涛,层层荡开,纪晁舍褚师烬带玉蓬真君等而去!
蓝清珏从空中落下。
塔外的诸仙门涌进来,只见纪晁已破塔而出!
蓝清珏立在中央,蔚蓝天光从塔顶照下,落在他身上。
他的脚边是碎裂的轩辕灯。
“小师叔!”修少儒和廖怀远跑过来。“小师叔,你怎么样?”昆仑众弟子紧跟着奔过来。“没事。”声音极淡,却能使人辨出其中的宽慰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