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门走后,只见岩石后闪出两人来,是苏胡庸师徒。
二人望见雪地里的华莲,奔过去。苏胡庸跪在地上,扇着扇子急道:“华兄弟啊,你可别死啊?”苏匪石道:“师父啊,天这么冷,师父再扇,把他冷死了。”苏胡庸愣了一下道:“哦,此言不虚,不能扇。”把华莲扶起来,摇了摇说道:“华兄弟啊,你死之前总有遗言吧,比方说那个姬姑娘被你藏哪儿了,需不需要照顾啊?”苏匪石听得一愣一愣的,道:“师父你没有良心,我以为你要救华公子。”苏胡庸一扇拍下,急眼道:“小兔崽子,你懂什么?”低头一看,发现华莲醒了,笑呵呵道:“华兄弟,你醒了啊。”华莲两眼看着,起初不答他话,一会眼角留下眼泪,说什么桑落酒肆,对不起之语。苏胡庸趴低身子也没听个明白,“霍”地站起来,跺脚扇着扇子团团转:“他说什么啊,你听到没有啊?”苏匪石直摇头,一会道:“师父,华公子我们该怎么办?放在这里会被冻死的。”苏胡庸道:“你想怎么着,救他啊?”苏匪石道:“不救吗?他对我们可有恩。”苏胡庸听罢,恨不能跳起来,嘴巴一阵响:“让仙门的人知道我们两个救了他,我们两个……两个都不得好死,知不知道!”苏匪石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苏胡庸扶着膝盖喘了会,抬起头叹气道:“救吧,算是报答他曾经的救命之恩喽。”苏匪石站着一动不动,苏胡庸歪着头道:“徒弟,你愣着干什么,这种体力活难道还要为师做吗?真是的……”拿扇子飞快地扇着。苏匪石反应过来,一阵喜,道:“师父前面走,我来背,我来背!”苏胡庸在前走,絮叨叨的:“说好了啊,背到温暖的地方就给扔了……苍天保佑,不要遇到仙门的人啊。”一路冒大雪出去了。
行径半个多月,这一日二人竟走到嵬城来。苏匪石道:“师父,咱们到嵬城了,不如我们进去投宿一宿,明日再走?”苏胡庸慢慢转身,佯问道:“为什么是投宿一宿?不是两宿呢?”苏匪石天真道:“师父想投几宿,徒弟就投几宿。”苏胡庸嗯了一声说道:“最好是把华公子放到他家门口,然后,然后我们再去临江酒楼上饱腹一顿,他们家的醉螃蟹可是一绝!”苏匪石无限向往,激动道:“师父,我们快走,送了华公子我们就去……”不能说下去,但听得耳畔一阵炸响:“你还想把他送回去,你还想吃螃蟹!嵬城是什么地方?两次,两次浩劫呐!你还是把他搁在这儿,赶快跑路要紧吧!”苏匪石听了,不禁打了个机灵,打眼四望,虽见了红楼白雪,可到底是残垣断壁,寂寞无声。前瞧后瞧,雪地里也总不过是他俩的脚印。
仔细看,出城的行道上倒有脚印,像走过了许多次,只是被新下的雪掩盖了。
苏胡庸支起身来,叹息道:“从前的欢乐城不存在了,或许它……本就不该存在。”苏匪石一脸苦思,苏胡庸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可是华公子?”“有人得上天眷顾自然无事!放下,快放下!”说罢帮苏匪石把华莲放下来。
“走,走,走,快走……”苏胡庸嘴里咕哝着,在前面走。苏匪石在后跟着,不时回头望一眼,只盼那两双脚印的主人可以把华莲接走。
渐至黄昏,雪地里传来了吱吱的脚步声,只见那人一袭青衫,手握一把竹伞由桑落酒肆出发绕路往城门方向来。那人走得极慢,像散步似的,也是走走停停,团雪耍子。
那人约摸十三四岁,头上戴着方巾,面容清秀。
那人一面走一面高兴地看着手腕上的碧青珠子。
珠子是太白给的。
像一个青色的点在雪地里移动,那人终来到了城门口。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没有人来,没有人回来,那人不由地一阵喜。忽然那双眼睛瞧清了什么,不由变得张惶,跑出去,低头看雪地里的脚印,来了又走了,不是他,不是他……稍稍不那么张惶了,站起身,四面望着,一会才肯转身回来,却愣在了原地,连手上的伞也落了。
他不敢相信他回来了,又喜又悲,拔腿就跑,想要报信的心情是多么强烈和激动!可忽然他又停下了,周身被黑色的虚影包围,一个声音蛊惑道:“青蕃,快去报信吧,报完了信,你的爷爷就再不是你一个人的啦!”“你胡说!你胡说!爷爷会对我们两个一样好!”
雪地里只见叫青蕃的少年用戴珠子的手胡乱挥舞着:“你走开!你走开!”虚影幻化成另一个青蕃,幸灾乐祸道:“你真的要让他回到你爷爷身边吗?不是吧,你这里可完全不这么想。”青蕃低头看向自己心脏的位置,就在这一瞬,虚影幻化的青蕃来剜青蕃的心。青蕃一惊,把戴珠子的手臂闭眼挥出去,虚影恶笑着消散了,青蕃两腿发软,跪倒在雪地里。“不,爷爷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一个人的……”站起来,朝城门望一眼,踉跄朝桑落酒肆奔去了。
快要到桑落酒肆时,青蕃不由停住脚步,保持镇定,一会才走进去。一推开门就碰上了太白发现华莲没有回来的苍凉目光。太白站在青蕃的面前,低垂着头,整个人显出了一种说不清的可怜。青蕃不由感到一阵恼火,若换了平时他早扶住太白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