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道:“他负了伤,走不远,今日不除此人,日后必成大患!快追!”化风跟去。
到了一荆棘遮蔽地,钟伯仁扔了姬酒酒,坐在山凹里拿药随意撒在伤口止血。姬酒酒目光灼灼,问道:“我舅舅呢?”钟伯仁转过身,盯看姬酒酒,一步步走近,啧啧道:“简单的化形都不会呀!”对着那龙爪又啧啧了几声,末了却把药粉全部撒在那只龙爪上。
上好了药,钟伯仁抬头天真又残忍道:“那天我摔死你后,你舅舅像疯子一样跟我拼命,哦,不,是自刎。”姬酒酒听见自刎二字,恨不能立刻将他杀了。钟伯仁道:“激动什么,你修的太上忘情可容不得你如此,小心你小命不保!”站起转过身道:“我怎么会叫他死呢?我救活了他,又设计了他。”钟伯仁的嘴角颤了一颤,悠悠道:“我在外做恶多端,被仙门追杀已久,你舅舅跟我很像,我就设计让他替我受死!不,我在场,每每到了关键时候,我就会救他!这样过了十余年,一次我们遇上兰陵,浮屠,紫薇还有昆仑的人,和从前一样,正当我要救你舅舅时,被华南真人识破……那老东西好生厉害,我就逃了命去。”忽然钟伯仁一把按住姬酒酒的肩膀,道:“我回来找过他,我真的回来找过他!”姬酒酒听了,眼泪像珠子一样落,恨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舅舅!”钟伯仁两眼发红,放开了她,惨然笑了笑,道:“为什么?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姬酒酒道:“我舅舅他在哪里?”钟伯仁看一眼姬酒酒,觉得她可怜又可悲,嗤笑道:“你不是遇到了吗?”姬酒酒听见这一句,已迷痴了,像坠入了无底的潮水,涛声将她漫卷了。
只见姬酒酒摇了摇头,颤巍巍道:“我……我不信……不信……”钟伯仁冷哼一声:“他不惜给自己下毒也把你摘的干干净净,可谓是你的好舅舅啊,你怎么能不信!”姬酒酒眼睛直了,整个人好似傻了一般,苍白的嘴唇颤着,身体也不由抖作一团。钟伯仁一把按住她,凄然道:“毒我可以逼出来,你舅舅本不会死,是裴公旭!裴公旭身上的金丹是你舅舅的!是他,他剜了你舅舅的金丹!”姬酒酒听着,又像是没有听,那双黑亮的眼睛变得呆滞,浑身发冷。钟伯仁抓住姬酒酒的手腕,她的眼睛和心明晰过来。只听钟伯仁道:“给你舅舅报仇,就交给你了。”姬酒酒来不及反应,身体已凌空飞了出去。
耳边风里姬酒酒听到他送出的声音:“拖油瓶,快些跑吧。”泪眼朦胧中只见钟伯仁提刀迎了上去。今日钟伯仁告诉姬酒酒一切,原已是不想活了的。
王凤见走了姬酒酒,急忙闪身去追,钟伯仁哪里会叫他如愿,长臂一伸,为祸刀举头削过来。王凤急步回退,扫向王眉等人,略有责备之意。抬眼瞧向钟伯仁,只见他肋下鲜血淋淋,显是方才阻他所致。
“真是个疯子!”王凤说道,不知是钦佩还是讥讽。钟伯仁牵唇一笑冷冷道:“疯子?我疯起来怕是你们都没见过!”眼底一片狠绝,飞刀过来,旋如飞龙,骇得王眉等战兢兢,使不得刀剑。未及,钟伯仁身随刀至,一刀就割了王焕的脖子,鲜血涌出来,溅在钟伯仁脸上,钟伯仁连眼都不眨一下。
王眉急抱住王焕,手捂住他的脖子,王焕睁着一双眼,直愣愣的,吐了几口血,已不成了。王凤飞起脚,朝钟伯仁踢下来,刀剑旋开,王凤发了狠,钟伯仁绝了生念,一时斗在一处。王眉等过来,此刻更不惧生死,要杀钟伯仁报仇。钟伯仁扶着刀,眼光看着,笑得阴鸷:“想要我的命啊,就一起来杀罢!”王凤目光一凛:“你简直是找死!”探手抓向钟伯仁咽喉,钟伯仁两手抓他手臂就拆,二人拆了几招,钟伯仁渐渐败下来。
王凤冷哼一声,一脚踏在钟伯仁胸口,直踏得那里的骨头咯吱响,钟伯仁却一脸狂笑。王凤气极,一脚将他踢翻,王眉等人拿剑过来,将刀剑一齐砍下,怎料钟伯仁突然坐起,一刀刺入王禅胸膛!王眉,王敬,王钦恨极,大叫一声,将捅进钟伯仁身体的刀剑更加没入,王凤也气疯了,一脚踢出:“你个混账!”伸手接住王禅,王禅望了望,艰难道:“兄长,我不能再伴着您了……”说着,头歪了下去。
王眉,王敬,王钦恨不能把钟伯仁粉身碎骨。王凤目光冷冷射过去,钟伯仁全身顿忍不住抽搐,嘴角的鲜血不住喷流,可面上却一张笑脸。突然之间,钟伯仁脸上的笑意全没有了,被一种哀凉代替。王凤,王眉,王敬,王钦目光望过去,只见青松旁站着姬酒酒。姬酒酒奔过来,跪在钟伯仁身前,抱起他。钟伯仁看着姬酒酒,凄然道:“你恨我的,怎么回来了?”姬酒酒哽咽道:“我恨你,可它们是两回事。”钟伯仁微微笑,末了轻轻道:“拖油瓶,我救你只是为了跟他们做对,你哭什么……”姬酒酒摇着头,眼泪跟着掉。钟伯仁见了,笑着说道:“你不要哭,阿嵘知道了又说我为难你。”姬酒酒听见他叫她舅舅的小名,哭问道:“为什么?”钟伯仁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隔了一会,才听到他的声音,只见他艰难地抓住姬酒酒的手臂,一字一句使劲道:“对不起,我曾经伤害了你们……伤害了阿嵘。”两眼一翻,痛绝而死,身体竟化成了一个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