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唤姬酒酒名字,朝栖凤馆更深处奔去。
廊下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细口酒瓶和酒杯,此刻积满了灰尘。一只野猫不知何时将酒瓶打翻,喝醉酒睡在角落里,见到姬酒酒,那猫不甚敏捷地跃墙走了。栖凤馆内万籁俱寂,院子的正中,留下火烧的残骸,在未融化的雪地里凸出来,依稀可以认出傀儡的残衫。
“孙先生!”姬酒酒呼喊,满心惶急。按理来说孙难将她打成重伤,又说乱葬岗夺簪之事,孙难便必不会是她舅舅了,可是姬酒酒不知道为什么希望见到孙难,希望他平安。
姬酒酒找孙难未果,终于凄泠泠地走出来。“姬故娘!”姬酒酒回过身,一回头就看见了华莲。姬酒酒看着华莲走近,竟流下一串眼泪,满园风动,荒草摇曳。华莲在姬酒酒身前站定,见她容颜清减,面有憔悴,心中怜惜不已。
二人一起走出来,边走边叙话,姬酒酒将这些日子所遇说了,华莲也将近里诸事相告。姬酒酒叹道:“想不到这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好在锁妖塔保住了。”姬酒酒紧张道:“孙先生他真的……死了吗?”华莲点了点头:“孙难同沈先生饮酒,给自己下了毒。”姬酒酒听了,默默不响。华莲送姬酒酒至逍遥居,指了指手中的药包道:“阿青昨夜染了风寒,我得快把药送回去。”
姬酒酒点头道:“嗯,你快些去吧。”华莲叫姬酒酒快进去,姬酒酒颔首相应。华莲走了,走过一段路,回过头去看,姬酒酒还站在那里。姬酒酒看着,看不见华莲身影了,进了逍遥居。
姬明月因多日寻姬酒酒,玉蓬真君未果,又加之思虑过重已病了好些日子。只见逍遥居也已大不如从前,自那日王凤前来火烧众鬼侍之后,姬明月便下定决心遣了众妖去,如今只剩下蓬蘽妖怪在这里。姬酒酒进去,只见红室诸空了,上有灰尘可辨。原来姬明月病后,白牡丹便不来这里打扫,一心一意照顾姬明月起居。
姬酒酒瞧见这里光景,知道不好,急忙朝后院跑。院里白牡丹瞧见姬酒酒,连手中的水盆都跌了,激动地大喊:“明月,明月,姬姑娘她回来了!”姬酒酒看见白牡丹,忙问:“姑姑呢?”白牡丹握姬酒酒的手臂:“别急,你姑姑没事,她在,在这里。”姬酒酒才放了心,进屋来。姬明月听见外面白牡丹喊姑娘回来了云云,只觉是自己做了梦,摇了摇头,坐起来。抬眼间望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屋中,不是姬酒酒还是谁,一时间喜地流下泪。
姬酒酒跪在姬明月榻边,看姬明月哽咽道:“是我不好,叫姑姑担心了。”姬明月瞧着姬酒酒,摇了摇头,关切地问:“酒酒伤了,伤在哪儿了?好了没有?”姬酒酒说道:“都好了,倒是姑姑……”看姬明月,说不出话来。姬明月笑道:“一点小病,将养几日就好了。来,酒酒快起来,地上凉。”姬酒酒依言站起。白牡丹端药进来,姬酒酒扶姬明月坐好,两边用软枕靠住,端药喂姬明月喝,喝了药,重又扶姬明月躺下。姬明月抓住姬酒酒的手,恐自己是在做梦,睡醒来姬酒酒就没有了。姬酒酒回握住姬明月,轻轻道:“姑姑,我是真的。”姬明月听说,笑了笑,道:“是真的,姑姑就不怕了。”又嘱道:“酒酒也歇歇,身上才好,不要累着了。”示意白牡丹带姬酒酒回房里去。姬酒酒道:“我不累,在这里陪姑姑。”姬明月想了想,笑道:“随你,免得姑姑醒来只觉是一场梦。”姬明月说完,沉沉睡下了。白牡丹在旁看着,欣喜地流下眼泪。
姬明月自姬酒酒回来后,病一日日地好起来,只是忧虑不安。姬酒酒知道她的姑姑是在为玉蓬真君担心,那玉蓬真君消失已有多日了。
这一日天气很好,二人出来在院里走,只见院里叶落枝空,不知不觉冬令已深。姬明月想起玉蓬真君,不免伤心,边走边道:“姑姑知道他有事要做,从不敢奢求将他留在身边……怕误了他的大事。如今他没了消息,却想着那时候再坚持一点,将他留下该有多好。”姬酒酒听了,劝说道:“姑姑不要太忧心,等玉蓬真君忙完了事,他会来见姑姑的。”姬明月笑了笑,问道:“酒酒有牵挂之人吗?”姬酒酒愣住了,想起华莲来。姬明月道:“华公子待酒酒是极好的。”姬酒酒说道:“华莲……”姬酒酒说出华莲的名字来。院里铺满阳光,不刺眼,温柔和暖地照着,只听姬酒酒慢慢道:“他像这阳光一样,让我的世界忽然敞亮起来。” 姬明月也望院里的阳光,欣慰地笑了。
二人在院里的桌边坐下,姬酒酒担心姬明月久病初愈,坐了一会就扶姬明月进屋去,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不知不觉天近黄昏,起了风来。姬明月看了,不胜伤感,想出来走走。穿廊过亭,一会到逍遥居来,想起玉蓬真君,不觉又垂了泪。开门出来,只听得门外叫卖声响着:“豆角丝!干豆角丝!”卖豆角丝的呼声响远了,姬明月看着,只觉得苍凉。步下石阶,默默走,未走几步被人从后拉住。姬明月慢慢转过身,看见是玉蓬真君,又怨又喜,一下扑在他怀中,似乎要把这几日的泪都哭尽了。一会抬起头,见玉蓬真君满目苍凉,手上握着酒瓶。若不是担心姬明月,想来他都不会出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