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间,忽起一股东南怪风,只见天色变了两变,紧接着家家户户,各铺各坊都“噗”地一声紧闭了门户。
街角玩石子的小孩也被大人责备地塞回家,小孩的哭闹声不断响着,一会安静了。
太白望那日色,叹了叹,起身关紧门窗。华莲和裴公景见了,忙来搭手。华莲问道:“太公,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太白一面走回一面忧心道:“是啊!”又郑重对众人道:“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要开门,更不能出门去!”众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裴公景道:“华莲爷爷,这怎么说?”这时太白已走到桌边,慢慢坐下,吹息桌边的烛火。
烛火熄灭后,屋子顿时暗下来,外面的风呼呼地刮着,青黑色的天空已见了雏形。须臾只听太白缓缓道:“裴二公子可听说过‘眚’?”裴公景摇了摇头,问道:“什么是眚?”
太白似不忍说起。玉蓬真君见了,站起解释道:“这要从金武大帝一十二年荥阳温氏一百三十余口一夜间全部暴死之事说起。”华莲道:“是跟眚有关吗?”玉蓬真君点了点头,继续道:“起初乡人只道是温家在外招了仇敌。”
“乡人并不知道那晚温宅发生了何事,只远远看见其他温氏的人把尸体裹席烧在温氏祠堂后不久搬离了。”玉蓬真君坐下来继续道:“日子恢复了常态,三年间乡人渐渐忘记了那桩事。一日晚间,天突然变了色,并刮起怪风。众人急忙回家去,却已来不及了。只见天边涌来数十股黑气,黑气所过之处,血雾哀嚎一片,成一方尸场。”
华莲的脸有些惨白,一只手不由颤抖。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和听过……黑气,血雾,火光以及活物痛苦和惊惧的哀嚎。
太白叹道:“妖由人兴,人无衅,妖不自作啊。”
正讲处,只听得呼呼风响,昏天暗地。裴公明不禁打了个冷颤,环顾屋子害怕道:“如果是这样,我们今晚不是要死在这儿了?”裴公景就削裴公明的头道:“少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说话时,语气中已带了隐隐的担忧。
裴公逸窜到裴公景身后,抬头道:“二哥,今晚之后我们就离开再不玩了。”裴公景听了,抚了抚裴公逸的发顶,点头答应。
华莲走到太白身边,紧紧盯着窗外。太白喃喃道:“但愿我们可以度过今晚。”语罢又对众人郑重道:“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或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众人听了,相顾而视,点头相应。
这时外面的风声渐止了,月亮却亮得渗人。孙难在窗下默默听了会,望着无边的寂静夜色,一会,转身慢慢关上房门。
街上传来阵阵异动。月光下,只见黑色朦胧的气体不住游走,在窗影上徘徊,化出怖人的身形朝房屋里窥探。
有人跌跌撞撞地撞出门,惊惧嘶吼着乱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华莲裴公景听见,迅速趴到门边,极目望着,可什么都没有。
对面酒肆的幌和圆色灯笼被风刮在地上,那幌下竟爬出一个小孩儿,坐在地上笼着两袖果子在那里玩耍!华莲和裴公景的心不由跳到嗓子眼!太白大声提醒道:“不能去救人!”华莲裴公景回过神,却见一对夫妇已爬出门外去抱那小孩儿。刚一触手,只见那小孩手上的果子散了一地,化成一团朦朦胧胧的气体,犹如戏台上的青衣,狞笑着瞧那夫妇,一手一个掏出他们心脏,带血地吃了。
华莲皱眉道:“好阴险狡诈的怪物!”裴公景骂道:“该死!”二人对望一眼,就要开门收拾那怪。玉蓬真君不知何时来到背后,道:“那么多,就算加上我,也不会有胜算。”华莲和裴公景回过头,望玉蓬真君道:“难道我们就等在这里看他们死去吗?”玉蓬真君叹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们总得为他们考虑。”华莲和裴公景望向太白阿青裴公明和裴公逸,默默低了头。
太白见了叹一口长气,哀道:“都是天意啊。”
街上各处不时传来人痛苦的呼救声。逍遥居里,白牡丹紧捂了耳朵,不叫自己失了控制跑到外面去。居在逍遥居的妖怪也早已战战兢兢地化了形,不叫自己受怪物蛊惑。
原来逍遥居的妖怪皆是草木之妖,化了形,与寻常花木没什么不同,也就不能走动了。
其他的人则相互把自己捆住,可是有的即使没有被妖物杀害,自己也吓死了。
姬酒酒和姬明月听到外面凄惨的叫声,紧蹙了眉。突然姬酒酒道:“姑姑,我要去救他们!”语罢就要开门出去。白牡丹急忙拉住道:“姑娘!你是要害死这里所有人吗?也要害死你姑姑?”姬酒酒开门的手顿住了。是啊,她不能赌的,赌上姑姑和这里所有人的性命。
窗外巨大的怪影朝里不住窥视,发出渗人的喘息声,并一个窗户一个窗户贪婪地寻着。有的怪物浮在房屋的顶上,游戏似的一片一片掀去屋顶的瓦块。它们红灯笼似的双眼照了下来,照红了某处屋角瑟瑟发抖的一家人。那一家人惊恐地睁大眼睛,紧紧地相拥着,并没有因为害怕而抢出门去。那怪物“咦”了一声,急不可耐地把一只手伸下去,想把他们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