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船渐渐升起,携来一派清凉。向下而视,只见涂山一半葱郁,一半焰火。
姬酒酒解释道:“是太阴真火,很久之前落在了那里。”裴公景听了,心想:“涂山是钟氏众人的受灾之地,太阴真火降到此处,怕也是为了惩罚他们。”忽然警觉起来,“姬姑娘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也不知她和他们有何联系?”于是问道:“姬姑娘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姬姑娘总是一个?”华莲满怀期待地朝姬酒酒望来,姬酒酒道:“家中有曾外祖母,姥姥,舅舅和姑姑。”裴公景心中疑惑,心想:“姬姑娘没有父母吗?”终不放心,问道:“那姬姑娘跟华莲一样,都是天宫里的人了?”姬酒酒认真道:“不是,我只在那里居住过一段时日。”
华莲道:“姬姑娘出来,是找什么人吗?”姬酒酒道:“我出来找我姥姥和舅舅。”“姥姥和舅舅?”“嗯。”华莲又问道:“姬姑娘出来,你曾外祖母知道吗?”是担心她一直独自一人。
姬酒酒目光与华莲目光相遇,感激道:“曾外祖母有自己的事,我下浮屠山,她并不知道。”裴公明听了,羡慕道:“那你曾外祖母可太好了,我们出来我们的爷爷父亲母亲可要不停地盘问!”一时间很安静,裴公明看看华莲,又看裴公景,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裴公景就拉裴公明坐下,姬酒酒看见,摇了摇头道:“没事的。”
说了一会话,裴公景只觉姬酒酒耿直无邪,那个冷冰冰的‘她’一下子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只觉得脸红,又很高兴。看着姬酒酒,一时间连她可能跟钟氏有关的念头都没有了,自思道:“裴公景啊裴公景,姬姑娘怎么会和钟氏有关。”
此时,云船飞到了云朵上,光摇阵阵,好不壮丽,身边云雾缭绕,更如神仙世界。裴公明激动得大叫:“二哥我们飞上天了,飞上天了……我从来都没有飞得这么高!”裴公景忍不住白眼,心叹道:“上苍!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么个没见识的憨弟弟,也多亏阿逸那小子睡着了。”正自思想,只见船舱里睡着的裴公逸朦胧坐起,嚷道:“裴公明,你嚎什么,还要不要我睡啦!”金光流进指缝,一片灿烂夺目。裴公逸呆愣在船舱里,看见船头云霞浩雾,笑逐颜开,扑出舱来,极目而望,发出一声“哇”的赞叹,相抱着裴公明跳个不停:“四哥,四哥,我们飞上天啦!飞上天啦!”裴公明更不住点头相应。
裴公景再不忍看,躲进船舱蒙头大睡去。姬酒酒看船头两人道:“他们真热闹。”华莲一面走近一面道:“姬姑娘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热闹的。”两人并排站着,姬酒酒转过头,迟疑地问道:“你是热闹的吗?”华莲道:“热闹吧,我有他们这样的朋友,还有我太公,我们都相处得很好。”
姬酒酒道:“那我和你不一样,我一点都不热闹,你跟我做朋友,你也会变得不热闹的。”华莲却一脸认真:“姬姑娘会的。”姬酒酒目光和华莲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一会姬酒酒移开目光,竟不敢看他的眼睛。
嵬城近在眼前了。
嵬城城外,孟婆江水浩浩汤汤,流入城中。一行人下了云船,改雇客船进城,云船则被姬酒酒沉在孟婆江底。
天空低垂得如灰色的雾幕,雨滴已在落着了。一行人匆忙上船去,棹船的人笑道:“客官,好气运,这是今天最后一艘了。”华莲等人笑着谢过。
只见梢公撑开船,道声:“客官坐稳了。”撑篙驶出去。这时,雨下得大了,打在船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但听得岸边一上了年纪的声音道:“船家,麻烦你把船靠一靠,渡我们过去!”梢公听了,大声回道:“对不住了,我的船今天满客了。”那声音回道:“我不妨事,我同船家一同行船便可,只叫我家公子到船里去,船家行个方便吧!”梢公听了,停顿道:“那我问问我的船客!”
里面一行人已听到了,华莲打帘出来对梢公道:“老公公,不妨事,你叫他们上船坐吧。”梢公听了,笑道:“好嘞。”便将船向岸边靠去,岸上的人见船停过来,喜道:“多谢船家了。”
船靠了岸,二人上船来。梢公不禁“哟”了一声,道:“可是孙先生?”被称孙先生的年轻人拱手道:“在下正是孙难,今日叨扰船家了。”
孙难的说话声透着无力,一张脸更是毫无血色。梢公关怀道:“孙先生客气了,也多亏了今天的船客,才得以遇公子啊。”孙难看向华莲,感激地朝他拱手道:“多谢小兄弟。”华莲回礼,将孙难让了进去。
孙难一进去,几人便让出座,孙难拱手相谢。几人瞧孙难,只见他形消骨瘦,面容苍白,似有不足之症。
裴公景道:“孙先生从何处来?”孙难道:“今日有事出城,不期遇着大雨,困在此处。”裴公景道:“孙先生家住城中?”孙难道:“正是,舍下在碧梧栖凤馆,小兄弟可到府上来赏玩。”裴公景道:“多谢孙先生,若有机会定拜见孙先生。”孙难道:“还没有请教小兄弟的名字。”裴公景笑道:“我叫裴公景,方才引孙先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