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荀悦的心微微颤。
华莲终是落寞地离开了,走上沥水桥,走进萧萧竹影。
红日东升,依稀听得鸟鸣,华莲幽幽转醒,瞧见窗外荷影,知道自己是在荷叶之庭。他坐起身,竟觉恍如隔世。此时门外老妇人打帘进来,瞧见华莲醒来,不由激动地叫嚷:“姬姑娘,华公子醒了。”一面叫嚷,一面兴奋地跑出去。一会,带着姬酒酒进来了。
“你醒了?”姬酒酒问,声音听不出喜怒。华莲“恩”了一声,姬酒酒径又走近,搭华莲的脉,一会放了手,抬头道:“没事了,你好好休息。”语罢起了身来。
华莲道:“昨夜谢姑娘。”姬酒酒听到声音回过身,点了点头,出去了。
原来昨日老妇人见华莲久不回来,心里担心,便央姬酒酒一块寻找。二人出了荷叶之庭,一路找寻,发现华莲倒在竹坡下,大惊将华莲搬回来。华莲隐隐记得昨夜有人将他挪动,可不知是谁,今日醒在荷叶之庭便知昨夜相救的是她们了。
老妇人同华莲说了会话,也打帘出去了。华莲望着窗外远处,不禁怔怔出神,一会儿沉沉睡去。
也不知为何,华莲总觉得身上困倦。
雨打窗棂,华莲缓缓睁开眼睛,瞧见身上盖着暖被,心中感动,抬眼看见窗外老妇人坐在廊下缝衣,下地出了门来。
老妇人欣喜道:“醒啦,才两个时辰,公子再睡会吧。”华莲听了,一时喉头哽咽,说不出话。待心里平复才道:“谢婆婆照顾。”老妇人抬起头,笑盈盈道:“谢我什么啊,你应该谢姬姑娘,别看她冷冰冰的,其实她比我老婆子心细,你那暖被,就是她拿来的。”
华莲怔愣在地,望向姬酒酒所住的静室,久久不语。稍顷收了目光道:“下雨天冷,婆婆进屋去吧。”老妇人抬起头,道:“噢,你不提醒,我都给忘了。”语罢,站起身,华莲见了急忙伸手去扶。
雨淅淅沥沥地下,四野苍茫一片,华莲还是想再去看看,于是穿了蓑衣,出了门去。人间不尽月,紫薇台,蘅芷苑,杏坞,兰室,浮屠山各处,他又细细地寻了一遍,可除了萧萧竹影,沙沙雨声,哪还有他的好友呢!
天渐渐地黄昏,华莲才回了荷叶之庭,庭外老妇人已在等了,神色焦急。华莲朝老妇人跑去,扶着她的手哽咽道:“婆婆,您是在等我吗?”老妇人笑着道:“是啊,婆婆不见你回来,就在这儿等。以前啊,我也是这么等我儿子的,每次只要我等,他呀就回来了。”华莲搀扶着老妇人进了屋,老妇人又端了东西给华莲吃,并道:“我知道你们总跟我不一样,姬姑娘她很少吃东西,可她说不饿,只叫我自己吃不要饿着。可那怎么行呢,你不知道吃东西有时候会让人感到快乐,姬姑娘要吃东西,你也要吃东西。”
只是平常的青菜米饭外加一碟荷花酥,可华莲却觉得它们珍贵极了,端着碗,眼泪就那么悄悄溢上眼眶。
夜里华莲睡不着,一时想起昔年他们初来浮屠山日日相处之事,一面又想起今日物是人非之景,又听雨作沙沙之声,不觉难过。
窗外月夜朦胧,华莲出了门来,看那一阵又一阵的雨雾。有门轻轻地开了,灯火照亮了华莲的脸,也驱散了他周围的暗夜。
看见华莲,姬酒酒愣了一下,须臾踏出门,踌躇问道:“你怎么不睡?”华莲怔怔的,看着姬酒酒问道:“姬姑娘怎么不睡?”姬酒酒思考道:“我在问你,你又问我做什么?”华莲不说话,只望着。姬酒酒不再问了,四目相对,他们的眼睛已告诉他们是明白和了然的。
雨雾笼罩着天地,华莲和姬酒酒一起并肩站着。
羁绊就此结下了。
华莲找回了声音,问道:“你会永远在这里吗?无论什么时候我来找你。”姬酒酒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我说不了永远,今日我们在这里,说不定明日就分开了,人和人不总是这样。可若你来找我,我若在,我定会见你。”
华莲点了点头,他觉得出他的心因这么一个承诺不空了。
天将要亮了。
过得几日,华莲也要回太白宫了,怅然之情在所难免,可想到一回去就可以见到他的太公,华莲又好受了些。
夜里想明日告别的话,华莲始终不能睡去。如此煎熬了半夜,待天明时方有睡意。
白光令华莲醒来。推门而出,只见四下里白茫茫一片,搓棉扯絮般地下着雪。
时令错乱了啊。
姬酒酒开门出来,也是吃了一惊,匆匆步下阶,去瞧她的荷花。
雪已把她的荷花掩埋了,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覆雪拭去,不叫它们给压坏了。华莲也下来帮忙。姬酒酒迟疑了一下,道了声谢谢。华莲含笑摇了摇头,低头拭荷上的雪。
清完了覆雪,姬酒酒施了术法,只见她手上生起莹白柔和的光芒,那光芒越聚越多,竟像雾一样笼罩了这处的荷塘。有水珠滴进了荷塘里,发出清脆声响,环顾荷塘,薄薄的雾正从水底一点一点的浮起,荷的叶子和花也慢慢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