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跟着一路小跑将叶芬送进急救室。在长椅上等着的时候给父亲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顾雨只能发信息告诉他妈妈从楼上摔下来了。
好在医生说因为楼层不高又摔在了雨棚上,除了一侧腿骨折,和磕破的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顾雨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感谢医生。
叶芬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守了她一夜的顾雨,伸出手颤巍巍地摸了摸她的头。顾雨的父亲依旧没有出现,因为还要住院一段时间观察,顾雨拜托了同病房的病人家属帮忙看顾一下后,回家准备收拾一下换洗衣物给叶芬带来。
可是钥匙拧开家门的瞬间,她的心如坠冰窖。家里遭窃了!她看着满屋子东倒西歪的家具和被全部拉开扔了一地的衣物,战战兢兢地抄起一个棍子往房间里走。突然她看见一只架在衣橱顶上的行李箱少了一个,大衣柜里父亲的衣服都没了。才明白顾正伟回来过。平时放家里值钱物件的抽屉被一扫而空,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张署名叶芬的卡。
两张卡加起来总共不到三千,连住院治疗费用一半都不到。顾雨犯了难,在医院走廊抱着头,不知道该开口向谁借钱。她把通讯录的亲戚亲疏远近挨个打了遍电话。只从表哥那借到了一千应急。她第一次了解到原来亲戚中她家居然是混的最好的,毕竟没有破产没有理财没有炒股被亏光。苦笑着,顾雨在缴费窗口央求着对方再宽限几天。
电话打给成海的时候,他正在球场边候场,非常爽快地就同意借给她五千,但利息是下学期借他一学期帮他图书馆占座和帮他撮合他和叶兰纤。顾雨一一都应承了下来。千恩万谢地说下学期期末前一定能还上。等到到账,她才发现,成海大手笔地给她打了一万。激动地确认了不是他打错后,她听到成海补了一句,“五千学期末一定要还,剩下五千你可以...以后再还。”
回到病房,叶芬指了指床头一碗饺子,让顾雨吃。这碗饺子是隔壁床的家属探视时候送的。顾雨热了热饺子,忍着眼泪,自己吃一个喂给叶芬一个,母女俩在沉默中将这一碗饺子吃完,叶芬开口了:“我是脚滑了下,没抓住掉了下来。”
顾雨点点头,眼眶里地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叶芬没有再提顾正伟,也没说为何会到窗台边。熬了一夜的顾雨混混沉沉的,用劲甩了甩脑袋,试图清醒一些。
之后的一整个寒假顾雨都在照顾着叶芬,母女俩非常默契地谁都没再提顾正伟,也没有提为何叶芬会摔下来。看着回避这些话题的叶芬,顾雨也是难以开口,但她心中那个奇怪的想法一直没法忘掉。顾正伟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消失的时间确实有点久,单位那他请了长病假,因为职级尚可,也没有人说什么。顾雨找不到父亲,蔫蔫地回了家。
临近开学,叶芬已经能下地了。顾雨在万般不舍中拎着行李出了家门。这个寒假因为这意外过的无比平静,没有了顾正伟的家,叶芬恢复了慈母的样子,每日就是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看电视,织一织毛衣。缺了一人的家,却完满了一个家的样子。
返校的高峰,高铁站人头攒动,到处都是送孩子上学的一家人。顾雨独自拖着行李下了公交。正吃力地拖着行李在人群中挤着往前,却突然感觉有人接过了她的行李。吓了一跳的顾雨抓紧了行李提手,一回头却看见剃了个短寸的楚风潇。
“你也今天去学校啊?“楚风潇笑着,“你整个寒假都没出现。这陶埙怕是要白买了。”
顾雨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叶芬的事让她彻底忘掉了学陶埙的事,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去乐器店。
顾雨站在那,和楚风潇说了寒假的遭遇。楚风潇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顾雨这才感觉到自己眼睛酸涩,背过头揉了揉眼眶。
临检票前,楚风潇要了她的号码,说这个学期有可能要到梧城来,到时找她一起吃顿饭。
看着顾雨拖着行李吃力进站的背影,楚风潇心里五味杂陈。
开学后时间过得飞快,顾雨为了赚点生活费顺便还成海的钱,去找了好几份家教兼职,每个晚上和周末都几乎排满。建筑的书再也没时间捡起来。
期间白叶承发来过几次短信,询问她何时再来继续,都被她一一搪塞回去。梦想总是会被现实打败。建筑跨专业考研的录取概率如此之低,白叶承早就告诉过她。梧大的大部分研究生名额都留给了本校考研的学生。和少部分其他老四校的学生。可能性比较大的是申请国外建筑硕士项目,有一些三年的项目是专门面向转专业的学生的。
但以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可能支付高昂的留学费用。顾雨只能捡起专业课本,争取学院的保研机会。绩点马马虎虎,在保研绩点边缘的顾雨,下了决心要在剩下的一年半把成绩提升。至少研究生读完,找到一份省内设计院的工作,不让叶芬天天焦虑她毕业去施工局满中国的奔波。
楚风潇不时地会发来信息,先是乐器自学的链接,后是在校园网加上她好友,不时地问她在干嘛,在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