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深秋,跨过寒冬,在一个暖春的艳阳天,吕映仪趴在大哥的背上出嫁了。
通往花轿的路上,吕映仪透过盖头下漏出的一小片空看着地面。
铺着鹅卵石的小路是她小时候玩过捉迷藏的花园;铺着青石板的大路是每日去给祖母晨昏定省的必经之路;铺着红地毯的路则是她今日的出嫁路。
踏上红地毯的那一刻,大哥吕荣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虽然小却很坚定。
“满满,如果受了委屈,尽管来找哥哥,无论如何吕家都能护住你。”
自从接到赐婚的圣旨到现在,吕映仪第一次红了眼眶,小小声地“嗯”了一声。
陈怀玦身前系着喜庆的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停在队伍的最前方,回头偷偷看着自己未曾抹面的新娘。
只可惜新娘没看清,却收获了大舅子一个不是很友善的目光。
十里红妆的排场只是仪式的序章,拉弓射箭、跨火盆跨马鞍、拜天地、坐床……终于到了掀盖头的时候。
陈怀玦拿着秤杆微叩一下新娘头部,而后小心翼翼地缓缓挑起喜帕。
吕映仪低垂着眼眸,两颊绯红,红唇轻抿着,看起来有些紧张。
陈怀玦看着面上也是一红,他的新娘子比他见过的别的新娘子都好看。
没来得及多看两眼,陈怀玦就被喜娘推了出去,门口等着的世家子弟簇拥着将他带到前厅逐桌敬酒。
想着自己的新娘,他一边喝一边悄悄地吐,好容易喝完一圈,将三分醉意装出八分,踉跄着脚步被搀回房中。
吕映仪被伺候着换了轻便的衣裳,吃了屋里给她留的小宴,又坐回铺满花生莲子桂圆红枣的床上等着。
房门被骤然推开,吕映仪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房门,和陈怀玦双目相对。
陈怀玦觉得自己的新娘子又漂亮了几分,大大的眼睛亮得醉人,想起自己此刻的姿态,慌忙站直。
他手忙脚乱的样子逗得吕映仪扑哧一笑,陈怀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慢慢走到窗前。
借着烛光吕映仪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倒是当得起君子端方四个字。
吃过生饺子,喝过合卺酒,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
一股莫名的尴尬将两人紧紧包裹,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静下来之后,酒意上涌,陈怀玦偷偷看看吕映仪,累了一天,吕映仪也早就了受不住了,眼睛半开半和,已是困极。
“我们就寝吧。”陈怀玦主动打破沉默。
“好,王爷,我伺候您更衣。”
吕映仪顶着困意站起身,陈怀玦反手将她按下。
“你我夫妻二人不必如此客气,王府里也没有这些熬人的规矩,你大可自在些。”
“好。”
吕映仪笑着应下,身形却仍旧绷着,丝毫没有放松。
陈怀玦明白这些一时急不来,不再说什么,起身去屏风后换衣服,走到一半回头对吕映仪说:“你可以不用再叫我王爷,我表字卓成。”
“好……卓成。”
这下陈怀玦终于心满意足地去换衣服了。
原本吕映仪还在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被他这么一打岔,她开始思考,要不要礼尚往来地把自己的乳名也告诉陈怀玦,直到身侧的人缓缓坐下才回神。
“王妃也去把衣服换了吧。”
“是。”吕映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家里人叫我满满。”
“满满,我记住了。”
自己的乳名第一次被陌生的人叫出口,吕映仪多少有些不习惯,扯了扯嘴角就溜到换衣的小间里。
再是拖拖拉拉寝衣还是会换好,吕映仪一步一挪地走到床边坐下,陈怀玦伸手将床幔放下。
一晚情浓似酒。香汗渍鲛绡,几番微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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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吕映仪还没睡上多久就被丫鬟婆子叫醒,进宫谢恩的时辰耽误不得,只好强打起精神,任由她们摆弄。
等她好不容易熬过困意,发现陈怀玦正倚在梳妆台旁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看。
“王……卓成,你一大早去哪里了?”
“我每日寅时初刻都要起来练武,早已养成习惯了。”
“您的精力还真好。”
看着陈怀玦表情变得揶揄,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在洞房花烛的第二天多有歧义,两朵红云飘上颊边,不敢再看他。
陈怀玦笑着对正在扑粉的丫鬟说:“少给你们主子上些胭脂,已经够红了。”
吕映仪忍不住瞪了他一下,见状,他笑得更加开怀。
等到吕映仪按照亲王妃品级大妆收拾完,陈怀玦也换好亲王朝服,等在马车前。见她出来,向她伸出手。
她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被他护着上了马车。
瑞王府离着皇宫很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