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香(1 / 3)

下了缆车自然还是要他背。

满月,山道,夜虫鸣,山道空气中漂浮的无名花香,周遭所有都似曾相识。

她和他沉没在月色旖旎里。

“林承明,今年我没有收到兰姨的中秋食盒”,程安头靠在他肩颈,声音闷闷。

程家小姐大半年来没有露过一面,兰姨以为两人散咗,似乎散得还不甚愉快,程小姐离开的那天,脸色并不好看。

后来的糖水送去白加道,也都一概不收了。

兰姨的眼里,两人断得彻底。

“回去让兰姨补给你”

“那你的女朋友不会不开心吧……”四溢的茶气,她酝酿了这许久,终于问出口。

“女朋友?”他哪来的女友。

“不然是未婚妻?我年初在内地都看到新闻了”,她一字不差,背出那则花边新闻的标题,“传林家太子与内地富家女过从甚密,好事将近”。

不了,又摆出证据,语气凿凿,“刚才高桌宴,你旁边不就坐着贺小姐……”

虽然她从来不爱参加这些活动,但她也是知道的,向来这种场合带女伴都是女友妻子的。

“你怎么知道她姓贺?”

问到程安一时咂舌,总不能说自家年初一就开始谈别人八卦了,声音怏怏道:“我就是知道。”

走了百米,背上的人往下滑了又滑,林承明托了又托。

感受到他胸腔轻若的颤动,上方的程安听见一声叹息。

他的声音,他的气味,他的举动,她都熟悉。

“她不是我女友,安安……”

今时今夜,他叫安安倒是毫不拧巴。

此刻风动,一阵苦叶味道携船笛声传来。

春节后林承明在老宅住完了一个正月,从他搬到半山后,近十年再没有在老宅住过如此久。

小年夜里,父亲晚饭后没有半个钟就已经坐着打盹,管家说老先生年纪大了,这半年嗜睡,但也睡不久,眯个十来分钟就醒,醒来无事就又开始打盹……

林承明望着沙发上憩睡的父亲,头发花白,呼吸声沉重,自从不去公司后他基本不再染头发。

林蔺文这几年彻底卸了担子,连股份也都转到他名下,肩担空空,连眉眼都柔和下来。

林承明在那夜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全然是一位老人了。

几年前母亲病逝,临了还要叮嘱托付儿子要多回家陪陪老头子……他正起念头,试想要不干脆搬回到深水湾,可老头子隔日就开始蠢蠢欲动插手他的生活。

林蔺文当年赴英国留学时,在郡上餐厅遇见一位勤工俭学的校友。

黄皮肤黑眼睛,那个年代在外很少能遇到亚洲面孔,一番交谈后才知他竟然是中国人,来自大陆的江苏。

“无锡?”

“对,无锡,但是你们那边应该对内地都不太熟悉…”

“我也不能说熟悉,但是我前几年随着考察队看建筑风格的时候去过的,苏州,无锡,南京……”

思乡心境作祟,见他能报出一连串江苏的地名,贺知智十分惊喜。

“那真是巧啊!这里的人谈到中国,一说三不知,在你之前我也有遇到几个香港人,但是说起内地,他们也几乎不了解。”

于是两人就这样在异国开启了友谊。

后来林蔺文知道了贺知聪是家里第二个孩子,家里只能出得起一个留学生的学费,大哥已经是可以务工娶妻的年纪,大洋涛浪无常晴雨不定,近两月左右的航程,彼时常有航船失事的新闻,家里不能失去已经可以提供经济来源的孩子,三弟又还没到年纪,最后是他坐上了越洋的航船。

贺知智也问过父亲和母亲,既然路程如此的凶险,家里又拮据,为什么还一定要送他出去。

贺老父亲这样回答他,“孩子,有句老话叫不破不立,破的是旧,立的是新,你的老爹爹没有用,但是我知道新的现在都在外面……”

人生总有节点,无论结果好坏,都从此天翻地覆,贺知智抓住了,贺家也有了机会立起来。

再后来贺知智结束学业先行回了国,走前他到林蔺文的宿舍告别,两人灯下话言及今后的发展目标。

贺知智问他千里迢迢出来学建筑,是否是家里有什么前瞻性的规划,提前送他来学习,林蔺文大笑,“我家可指不上我,他们只是希望我找件事情做,以后不至于变成一个只能靠祖业吃喝玩乐的废物。”

贺知智至此才彻底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究竟隔着什么。

原来只觉得他的宿舍比自己好,吃穿用度都比自己好,或许自己父母挣得稍微多些,或许自己多找几份兼职,这些都在他可以够到的地方……

今日以前,他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这样轻松快乐地活着,从他出生开始,往后也会一直这样,直到他老了,直到他死亡,在此前他只需要随便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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