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缇娜......不是她......”她吃力地喘着,一个血窟窿从她前胸贯穿到后背,每说一个字,都带出一口血,和满身痛楚。但她仍坚持说下去:“有人......占了她的躯壳......”
“你别说了,我们什么都知道。”沐风只能用并不精熟的医术,缓缓施给琉璃,尽力挽留她一条命。
琉璃挤出一丝苦笑,微张着嘴,口中,一面吐出一个个字,一面淌出一股股鲜血:“沐风,沐风……若他回来了......告诉他......我还在……等他.......”
她的生命定格在惨淡的苦笑中,垂下的手,无意打落腰间的酒葫芦,滚下冰凉的白玉阶,一路涌出清澈的烈酒,直到干涸……
“药师神……”冀翼沉痛地抚下她未能瞑合的眼睑。
“主公,她说的人是谁?”他又问道。
“两千年前,琉璃爱过一个凡人,曾为了他,触犯过神律。她一直在等他复生。”沐风双手合十,沉声低吟:“琉璃,长久以来,你辛苦了……安息吧……”
走出门,威风凛凛的疾风卫,仍肃立风中待命。
枫丹宫,风神殿,疾风卫,这三者合一,就是神界的定海神针。
沐风止步军前,声如洪钟:“将士们!魂魔挲戮已经蚕食到杏林阁,杀了药师女神琉璃,断了我们所有的后路!他手中混元石,力量之大,三界无可匹敌!若反击,未必有胜算,但若不反击,就是坐以待毙!疾风卫,敢不敢迎敌?!敢不敢应战?!”
“风行三界!横扫八方!魑魅魍魉!无所遁形!杀——!杀——!杀——!”山呼不绝,这是疾风卫最虔诚的信仰。
神天门高耸入云,却已残破,门板歪斜着,底下血迹斑斑,倚坐着守门的神将,一左一右,与血色融为一体。他们没了气息,手中的方天画戟,仍然朝天立。
门框上坠下什么,是四个被串成一串的人头——凌清,威霆,坤境,炎融。
“乌缇娜,告诉我,看到这四个头颅,你开心吗?”挲戮站在门前,闭眼,问自己这副身躯。
他得不到答案。
“你可以继续沉默,你的双眼会替你看着,我如何征服神界。”他转过身,前方乌压压的万人群,浪潮般先后跪下。这一万人后,是一片浸渍残肢与尸首的血海。血海里,死寂着另外一万人,是前头那一万个屈服者,之所以屈服的原因。
神天门下,挲戮手指悬于门顶的四个首级,对人群大声道:“他们曾是你们的主子。因为你们足够识时务,所以现在,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身后那一片死尸,是过去的你们——过去的你们已经死了。现在的你们,是重获新生的,魂魔麾下!”
跪着的人群,鸦雀无声。挲戮平静的语气,竟比任何刀剑斧钺都有震慑力。这里的空气没有重量,却似千钧罩顶,压迫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我们是天之神明,岂会入你麾下,在阴沟里蜷缩求生!”一个威武高大的方脸男人自西面的道路上大步流星走来,渐渐近了,跪着的人群才看清,他身后是威武雄壮的金甲武士,排山倒海而来。
“是金鳞卫!是神君的近卫队!”人群开始骚动。
挲戮眯起眼,看得清楚,那大步流星走来的,正是金鳞卫首将,飞鸿。
一支穿云箭不知从何而来,呼啸着射向挲戮,被挲戮徒手抓住,即刻在指尖化作暴风,猝不及防将挲戮撞飞出去,不及他回神,又变作三支疾矢,从三个方向向他袭来!
然而一道红光闪过,一切攻击变为乌有,唯余茫茫烟浪。
挲戮定神一看,飞鸿身边多了个与他并肩而立的人,正是满面怒容的沐风。他身后的疾风卫,列阵于金鳞卫侧。十八万军将浩浩荡荡,腾起磅礴的怒火,誓要将他吞噬!
“再多的人,也只是来送死而已……”挲戮冷笑着托起红色的混元石,闭眼吟咒,那玉石就离了它的手,兀自浮游到那十八万神兵上方,随着他双目圆睁,爆发出强烈的光,似坠落的太阳,逼得人不能直视,甚至听不见任何声响。
一阵耳鸣逼得所有人捂起脑袋,待晕眩过去,睁眼第一幕看见的,是一个硕大无朋的水球遮天蔽日,悬在他们头顶。琥珀色的液体充斥其中,浸泡着方才还在他们中间的,数十个同袍……
飞鸿手中,圆月飞刀暗暗出鞘,却逃不过挲戮的眼睛。
他嘲弄地指指他的头顶,“你可想清楚了,若跟我动手,何来闲暇见证他们的死亡?”
飞鸿闻言抬头,只见那水球中的人,扭曲着面目,扭曲着身躯,极力嘶吼却传不出任何声音。薄如蝉翼的球壁,包容着内里的拥挤狂乱,纹丝不动,堪比铜墙铁壁。他们的身体在琥珀色的水中渐渐溶解,从躯干,到四肢,像被一点点掰碎的面团,整块的,碎屑的,混杂在一块,很快水中再不见一个完整的人形......
飞鸿看见水球里的一个人也看着他,疯狂地拍打着球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