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缇娜推开门,只见通往地下石室的大门已经打开,冀翼正要走进去,却一转头见到了院中的乌缇娜。他身后一位须发皆白的灰袍老者见他神色有变,回头一看,乌缇娜已提着宁波枪攻来。
那老者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一柄八尺长的木槌抛给冀翼,一边道:“用它破解禁咒!动作快!”,一边十指交叉握拳,暴喝一声:“妖孽!纳命来!”
院中繁花簇簇,听他一声暴喝具都有了灵性,疯狂长出碧绿色带毒刺的藤蔓,千枝万条势如洪水,向乌缇娜奔涌而去。
乌缇娜提/枪劈斩,锋利的魇山冰髓所向披靡,但那疯狂的藤蔓任劈任砍,一条断去,十条长出,竟越来越多。乌缇娜身形闪动,在铺天盖地的枝蔓中矫捷地闪躲,但它们生长的速度竟比她的身手更快,不稍须臾便将她包围,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将她的去路断尽,又不依不饶地向她缠来。
任何人哪怕被那毒刺扎破一个小小的血点,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剩下的时间,只是看着自己慢慢化为一滩血水而已。
而数量如此庞大的枝蔓,绝不会只留下一个血点,而是要将乌缇娜扎成个筛子。
“妖孽!老夫今日不抓你回神界,老夫眼下就杀了你!再向神君请这违命之罪!”那老者须发皆张,十指一紧,包围着乌缇娜的藤蔓突然攻势凶猛,眼看就要将她吞噬。
乌缇娜面不改色,道:“木神檀殷,你就算杀了我,你徒弟沐风也出不了这宅邸的门!”
木神檀殷面露疑色,却突闻大地震颤,轰隆作响。只见乌缇娜左脚一跺,脚下土地竟被跺塌,就在那千万枝条即将缠住她的瞬间,她从脚下塌出的洞口落了下去,茂密的枝蔓扑了个空,裹到一块儿,难解难分,见血毙命的可怕毒枝却成了乱麻一团。此刻再凶猛的攻势,都成了左右互搏的闹剧。
檀殷收了术法,退尽枝蔓后,他走近地洞往下看去,只见一个广阔的钟乳石洞,洞中唯有水光荡漾,却根本不见乌缇娜的影子。
他眯起眼睛,狡黠地盯着洞底碧蓝的湖泊,随即纵身跃下,手中抖出一柄桃木剑,一步步向那湖泊走去。
就在他一只脚踩上湖畔的青苔时,一根三尺长的尖锐冰锥从天而降,当头劈下,竟将他整个人竖劈成了两半!两个半面半身的人影仍旧立着,霎时脏器四流,一种弥漫着血腥味的诡异恐怖立刻笼罩了整个石洞。
然而就在这半面半身的人影倒下的瞬间,“嘭”地一声,满地血腥的破碎肢体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块被劈成两半的木桩!
湖畔的青苔飘出一缕青烟,聚拢成一个人形,现出檀殷的模样。
他抬头看着冰锥落下的方向,洞顶仍旧没有乌缇娜的人影。“孽障......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我还没狼狈到要躲。”一个声音从洞顶传来,檀殷蓦然抬头,乌缇娜竟已在洞外!中天骄阳在她身后光耀四射,却只留给她一个黑暗的身影。
“原来如此……你落入洞中后就一直贴着洞顶,骗过了老夫的眼睛。待老夫跃下,你又回到了洞外。”檀殷一字字道,手中桃木剑已待击出,身躯却突然一颤,他低头一看,那碧蓝的湖水不知何时已经冻结,而自己的双脚正与偌大的湖面冻结在一起,动弹不得。
他指着乌缇娜,厉声道:“雕虫小技,你以为能困住老夫几时?!”
却听乌缇娜缓缓道:“本来,也不需要多久。”
她举起宁波枪往地上重重一杵,整个钟乳石洞随之剧烈震动。洞顶上数十根二尺来长的钟乳石柱,形如利锥,在震动中纷纷向檀殷砸去。檀殷抬手造出一个屏障。当第一根石柱落在屏障上粉碎,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其他石柱,而是整个钟乳石洞的坍塌!
乌缇娜笔挺的身躯俯视着洞中的一切,像俯视一只瓮中之鳖,不到片刻却又掉头离去。
“恶贼!哪里逃!”檀殷眼看着乌缇娜黑暗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正欲追出,轰隆隆的石块和钟乳石柱却源源不断向他砸来,他虽能造出坚不可摧的屏障,却只能自卫而无暇出击。就在他以为这个钟乳石洞塌完她就再没后招的时候,却发现塌下的不止这个石洞,还有整个宅邸!
望星潭上邀月亭,连着数座厢房一同化作断壁残垣。昔日精雕细琢的美丽楼阁俱都变成冰冷的土石,在夹杂着风铃声的轰隆巨响中,往地下的钟乳石洞塌陷下去。
乌缇娜在阵阵轰隆声和飞扬的尘土中健步如飞。
冀翼已打开地下的石室,此刻已扶着沐风来到大门口。
乌缇娜飞落他跟前,截断他们的去路,只手抡过宁波枪直指冀翼咽喉,喝道:“你再敢往前一步,你主公就要命丧黄泉!”
冀翼放下沐风搭在他右肩的手臂,道:“主公,你快走!我来断后!”说罢将檀殷给他的木槌横在身前。
沐风摇头:“你不是她的对手。且我的确出不了这门。方才你闯入石室时,我已告诉过你,却没有时间向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