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的眼神有了一丝散乱,似已动摇。
乌缇娜又道:“且你看天上的风神,为何事到如今还不出手?分明是拿你们做了挡箭牌!”
“她既如此说,你便解开罢。”
黑白无常举头,只听沐风命令道:“黑白无常,解开八卦阵,回冥府去。剩下的仗,由我来打。”
白无常伏首听令,双手结印,霹雳八卦阵即刻消散无痕。
乌缇娜放开黑无常,他二人便带着仅余的三个阴兵,悻悻离去。
乌缇娜看着自己掌上的伤,心有疑云,以她的修为,这种小伤竟还未止血。
冀翼剑啸如龙吟,她无暇他顾,抄起宁波枪往空中飞去。
才飞出三尺,沐风已提剑攻来,乌缇娜抬手挥来冰箭无数,一波又一波,雪刃冰箭无穷无尽。
沐风举剑为盾,身形飘洒,剑影所及处,冰雪俱无踪。
风啸骤然凄厉,铺天盖地,竟锋利如刃。要知道风无处不在,化风为刃,就是要将敌人千刀万剐。
萤在海边看得又是震惊又是惧怕。伽美洛虽有化雪原为火海之能,到底也没让人无路可逃。这种一沾身即成肉泥的招数,要如何应付?
她目不转睛,却见海水翻腾,一柱擎天巨浪拔地而起,直击云霄,打的正是风刃肆虐之处!
风刃势不可挡,纵使千丈巨浪重压如山,庞大的风团依旧没有溃散之意。
乌缇娜心知,这场较量不是掰手腕的对决,纯粹的力气已没有优势。
她双腕交错,擎天巨浪缩成窄小的水柱,冲击力却丝毫不减。如此变化,竟如针尖戳破米袋,风刃的风团被从上至下穿透。而后细长的水柱又复为擎天巨浪。
沐风看出她的意图,是要从内部瓦解他的法术,索性不再维持法力,任风刃散去,而手中凌风十九剑已在弦上。
十九剑,每一剑都挟着深厚的法力,连剑光都可致命。虽说乌缇娜的枪法也非徒有虚名,但十五剑过后,他们仍旧势均力敌地僵持着。但就在第十六剑,沐风明显感到宁波枪的力度减小,第十七剑,枪鸣喑哑。
其实乌缇娜早已察觉自身异样。她不亲自解开八卦阵,不是不愿得罪冥界,而是因为当时已觉体力消耗厉害,必须节流,但在那之后她再没机会消停,直到现在,她双肩竟已麻痹,法力随着体力迅速流失,枪已不稳。她满腹疑云,这样快速的消耗她从未遇过。
第十八剑,她将将避过,第十九剑,终于贯穿了她的左肩。
沐风默然。凌风十九剑,他还是第一次全部使完才破敌。
血流顺着左臂而下,染红衣袖。她深知时间不多,用最后的力气卷起百丈水龙卷,对抗迎面而来的烈烈风旋。但这次水不敌风,被压入茫茫汪洋。残存的旋风迅疾而来,凶猛如虎,乌缇娜避闪不及,勉强结出薄薄一层冰盾,虽免于卷入风中粉身碎骨,却遭旋风重重一撞,落入海中。
冀翼化为人形,欢呼道:“主公!成了!”
沐风脸上却疑雾重重:“这仗打得奇怪。她法力为何急转直下?以她修为,不该只打了这么一会儿便力竭。”
冀翼得意道:“那日天霁山中,我曾让那鬼女用玄阴屠鬼刀对付她。”
沐风道:“玄光破天,神鬼屠绝。这刀的黑光能够封锁穴脉,神魔妖鬼,被它照到的瞬间,法力之源就被截断,将仅存的法力使用完,便再难施法。是以此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你先前与她动手,为的也是尽可能消耗她的法力吧?”
冀翼洋洋自得:“她再猖狂,转眼也是一条落败之犬!”
他满心期盼主人的赞扬,不想却撞上沐风愠怒的眼神:“你若自己动手便也罢了,那鬼女何辜?你要如此利用她,害她如今身陷魔窟。”
冀翼扑通跪下,诉道:“主公!那魔徒何其阴险,纵你不用计,她也有千百种诡计等着,何况兵不厌诈......”
沐风叹道:“世上计谋千千万,我何曾教你迫害一个无辜的凡人?”
冀翼从未见过沐风如此失望的神色,失望中夹杂着自责,令他深深愧悔。
沐风伸手覆上冀翼的额头。冀翼只觉剑印一阵灼痛,便化作利剑,沉默地坠着。
萤还留在沙滩上,沐风飞落到她面前,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冥界。再没有人可以驱使你。”
萤犹疑着。纵他是神,也是冀翼的主人,她如何能信?
沐风伸出手欲带她走,却在碰到她的瞬间,指尖遭遇一阵彻骨之痛,缩回手,半条手臂都已发麻。
沐风喃喃道:“我原以为乌缇娜给你下的咒只是让你们心目相通,原来这其中还另有一道护身咒。”
他默然。那时阴兵还未现身,她仅凭霹雳八卦阵就断定了后来的战局,果断采取对策。但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竟仍不忘保护自己的部下。
魇山冰髓,宁波之枪,都不及这一点能令她三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