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楼顶层的房间,茉莉花随风飘香,屋内装饰雅致,一尘不染的家什整齐摆放。这里虽简朴,但毫不妨碍它成为一个惬意的居所。启智书院的每个房间,都是这样整洁美观,而这些都是雪晴的杰作。
入夜。
素色床幔内,莫天遥倚着床头看书,一目十行,手指飞快地翻动着,须臾便读完一本,另一本又到了手上。
“这样读书,读得进去吗?”
一阵风从窗外席卷而来,风过,窗台上已然坐了个人!
那是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白衣胜雪;银发飘飘;一对兽耳从头顶钻出。雪白的毛绒兽尾搭在窗台上。稚嫩的面容神秘一笑,红色的瞳孔便机警地盯住床上的人。
“人类可不是这样读书的。”少年又道。
莫天遥微微一笑,道:“那又如何?”
“你至少应该装装样子。”
“装什么样子?我这模样已经足够了吧。”
“那可不一定……”银发少年道:“否则你也不会……”
窗户“唰”地关上,银发少年已到了床前,五只尖锐的狐爪自袖中突现,下一瞬已触及床上人的咽喉!
“被我发现!”他接上没说完的话。
莫天遥无动于衷,依旧微笑着翻动书页。
“你发现什么了?”他道。
“你不是人类。”少年道。
“那我是什么?”莫天遥道。
“你来此处有何目的?!”少年反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什么?”莫天遥盯住他。
“我不需要知道!”少年道:“既然你不说实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抓住咽喉的锐利狐爪突然发力!
然后爪子上的指甲就纷纷断落!那白细的颈子竟如精钢般坚硬!
他没来得及喊疼,胸膛已重重挨了一掌,箭一般飞出床幔,摔到地上,本在床上的莫天遥,手已覆上他的咽喉,没给他喊叫的机会!
血腥已漫上了喉管,却被那只手压抑着。
“别吐。”莫天遥道:“这地方人家姑娘费了多少力气打扫……”
“在下莫天遥,莫家村人,家道中落,来此谋生。”他笑得令人发怵:“那时我们在茶室中叙话,你在院子里不是都听到了吗?”
安静得滴水能闻的院落中,那只雪球样的小狐狸,曾那样警惕地盯着楼上的茶室,和茶室中不移半步却能将这个私塾的每一个角落尽数细察的男子——莫天遥。
莫天遥又道:“你这鼻子不错,以我的修为,你竟能嗅出我与人不同。但你的功夫是谁教的?难道没有师父告诉你,在摸清敌人底细前,最好不要出手。”
他的手缓缓下移,少年涌上喉腔的血竟流了回去,听从莫天遥手掌的指引流回胸腔。
“为了不让那姑娘再辛苦一回,淤血几日你自然愿意,对吧?”莫天遥冷冷道。
“你……”少年动弹不得。
“在下莫天遥,莫家村人,家道中落,来此谋生。”他又说了一遍,眼神突然凌厉,一字一字道:“好好记着,别忘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落在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狐狸身上,此刻他多希望这月光是上天恩降的法术,能够减轻他的痛楚。
莫天遥没有杀了他,但是受此重创,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人形,而这样一只小狐狸,掀不起任何风浪。
所以此时他只能缩在雪晴怀里,忍受莫天遥在这闺房中,听他撒“他从屋顶上掉到我房里”的谎,看他脸上虚伪的笑,和雪晴对他羞涩红脸。
“他有名字吗?”莫天遥问。
“小白。”雪晴道:“捡它回来的时候顺口叫的,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没准他有自己的名字呢?”
“是吗?”雪晴抱起“小白”,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没准他不只有另一个名字,还有另一副模样……”
这话雪晴没听清,因为她怀里的小狐狸突然跃起,往莫天遥脸上扑去!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被莫天遥一把拦下,但他的动作不显山不露水,雪晴只看到他把小狐狸抱起,又顺势搂进了怀里。
“还这么有精神,看来是没有大碍。”莫天遥笑道。小白在他怀里倔强地扭动,拼命要挣脱他的怀抱。
他觉得恶心。
然而莫天遥的手从他雪白的狐毛间抚过,就把他的力气全部抽走,他四肢软绵,只好任人摆布。
这是连恶心的权利都不给他。
“既然他没什么事……”莫天遥把小白交给雪晴,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雪晴道:“晖烈夜里风大,顶楼的门窗若不关好……还有,那个房间里的花快谢了,如果你不喜欢……”她越说越小声。
莫天遥疑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