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侥幸得了贵人三分喜爱罢了,你作为长辈的不说教教她们感恩戴德知足常乐,反倒要撺掇她们蹬鼻子上脸为你的女儿谋利?你究竟亏心不亏心啊!
你当她们姐妹两个是什么人?究竟得了几分体面竟能叫你如此狂妄自信?你当皇贵妃娘娘又是什么人?就你心里那点上不得台面的龌龊算计,哪个竟还看不出来不成?
想当年一个周姨娘一个赵姨娘就叫你狂性大发,急得是上蹿下跳作闹不休,恨不能脑袋上生出两个牛角来活活将母亲怼死拉倒,这会儿怎么就这么会慷他人之慨呢?
满心只想着自己的女儿如何如何,自己的利益如何如何,却是丁点儿不想想惹恼了皇贵妃娘娘的两个小姑娘会如何!端是无耻下作自私自利至极,普天之下掘地三尺也再找不出个你这样的来了!”
冷不丁被提起当年的那点子破事,还是当着一众小辈的面前,王夫人的那张脸当时就挂不住了,肉眼可见的一瞬间涨得通红。
“好端端的扯那陈年旧事作甚?哪个年轻时候还不曾轻狂过了?便是你,当初被婆婆压着聘娶姨娘进府那会儿不也接连回信来哭哭啼啼吗?说到底咱们一样不过都是普通妇人罢了,谁还比谁强到哪儿去呢?”
你揭我的短我就戳你的疤,总之就是寸步不让。
贾敏几乎要被气得背过气去,正欲发作之际,她又开口了。
“但皇贵妃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哪儿能跟咱们一样?人家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出身,打小就是按着皇妃娘娘的标准来教养的,是连皇上都亲口称赞过的温柔端庄贤良淑德,岂会连这点子小事都不能容忍?
你也太过紧张小题大做了,哪有那么吓人的后果?还是说,在你心里头皇贵妃娘娘就是那样一个心胸狭隘满心妒忌的女人?”
一直没插话的贾母却在这时满眼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王氏,慎言!”
而面对她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贾敏却也丁点儿不在怕的,当下就冷笑不止,“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倘若今日得了这三分喜爱的人是宝玉,你会叫他张这个嘴吗?”
“有何不可?”
“是吗?那也行,只要你敢起誓——倘若你此言不实,便叫你的一双儿女不得好死!”
“敏儿!”贾母惊得脸都白了。
王夫人更是猛然一下弹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不可遏道:“贾敏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就过分了?你若说的句句属实,所谓誓言也根本就不会应验,有什么好担心好害怕的?还是说你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贾敏才不怵她,满脸讽刺道:“你不是想让我女儿去求恩典吗?你起誓啊,只要你敢起誓那我便信你。”
只说信她,却并未承诺会叫女儿求什么恩典。
不过前头那半句话先说出来,却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一时不慎很可能就掉进这文字陷阱里去了。
贾敏根本就是在耍弄她罢了。
林碧玉低头掩饰住了眼底的笑意,静静等着王夫人的反应。
“够了!”也不知是怕王夫人一时上头真发了誓,还是听出来了自己女儿的文字游戏,贾母当机立断出言制止了这个话题。
可也恰恰正是这样一个举动,却让贾敏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目光在王夫人和贾母的身上来回打转,神色变幻莫测。
很显然,这一出大戏不过是婆媳二人的双簧罢了。
若是猜得没错的话,后面贾母应当还少不了一顿动之以情。
林碧玉暗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上回探春说过,贾元春进宫仿佛已经有十一个年头了,而大清无论大选小选的最低年岁都是十三,也就是说贾元春今年最少也该是有二十四岁了。
宫女二十五岁就要被放出宫,仅仅只剩下不足一年而已,再不抓紧努力“上进”可就迟了。
这家人不着急才怪呢。
偏偏贾家如今不过也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实际上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后宫里连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甚至于,别提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就连接触贵人的门路都没有。
好不容易碰上她们姐妹两个在皇贵妃跟前得了几分脸面,哪里有轻易放弃这条路子的道理呢?
赌徒嘛,但凡有那么一丝丝妄想的可能都忍不住拼命要尝试一下的。
无论怎么说老太太到底也是亲娘,若果真铆足了劲儿打感情牌,她那母亲怕也不是太好回绝。
想到这儿,林碧玉就决定索性自己送个借口到她手里更好些。
遂小脸儿一沉,冷冷地看向王夫人,“前两日才读到《诗经》中的一篇文章——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①”
贾敏当下就忍不住乐了。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