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巳时,飞雪渐息,极目眺望,天高地远。
船夫划着小船,载着慕青云与任娇龙,缓缓飘过浩淼平湖,顺利抵达曲江池中心小岛,岸边停着多艘画舫和小船,显然已有不少人到来。
任娇龙抬头仰望,一脸惊讶。
只见一栋楼阁耸立眼前,雕梁画栋,斗拱飞檐,既恢弘大气,又不失精致。阁楼北侧沃雪压枝,霜白砌玉,南边一片角堇,花瓣上润着晶莹雪水,姹紫嫣红,香艳欲滴,确实是一处高雅之地。
两人踏着覆盖了一层浅雪的石板,拾级而上。
“哥哥常来此处吗?”任娇龙柔声问道。
“偶尔会来转转。”慕青云一本正经地随口瞎扯。
“那紫凤楼的人,想必你都认识了?”
“我从不关注谁是谁,加上宾客众多,所以并不了解。”
“哦……”任娇龙似乎略显失望。
慕青云不觉缓了一口气,尽管他知道一点紫凤楼的事,但从未来过此处,不敢胡说太多,不然容易露出破绽。
行至中间一座平台,有三人把关,两名紫衣浓眉大汉,一个圆脸稚颜的书童。
那书童噘着小嘴,默不作声,双手一拉,展开一卷锦绣卷轴。两人定睛一看,只见卷轴上写着“每人通宝五十文或绢十匹”。
慕青云下意识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从不带钱,以往都是阿怒置办一切,而此时此刻,阿怒却在湖对面。
失策了!这该如何是好?
明明已到了跟前,却被一个门童堵住,硬闯过去也不合适。
“哎呀,我带的钱不够,想不到进个门就要这么多钱!”
一旁的任娇龙颇为苦恼,黛眉微蹙,求助似的瞥了一眼慕青云。
慕青云表面一脸淡定,心中却暗呼不妙。
刚才还说偶尔会来紫凤楼,这次目的地也是此处,理应对紫凤楼有点熟悉,可到了眼前,竟然没钱进去,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第一步就失败,以后哪还有脸呆在明月阁?!
手上忽然摸到一物,慕青云二话不说,当即递了上去。
那是一块精致的吊坠玉佩,质地温润,细腻莹白,起码价值千俩,慕青云才看清楚,便觉可惜。虽然他根本不缺钱,也不太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可此物毕竟是好友赠予,还是比较珍惜。
但此时形势微妙紧急,只能厚着脸皮忍痛割爱了!
书童眼睛登时一亮,伸手接过玉佩,斜身避开,让出通道。
慕青云面色平静地与任娇龙继续前行。
“谢谢哥哥帮忙!”任娇龙道了声谢,凤眼瞥了过来,“不过……哥哥来这里不带钱两吗,为何一出手就给那般贵重的玉佩?”
看来她也能一眼看出那玉佩的价值。
“贵重吗?我不觉得。”
慕青云面不改色,看着前方,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通宝、丝绢都很麻烦,玉佩轻巧,带着方便,而且家里多的是,时常拿出来应付。”
任娇龙一脸惊叹:“哥哥果然豪气,佩服!”
慕青云讪讪一笑,不与多说。
到了楼前,仆人徐徐推开桐木镶金大门,一股暖和的热气便涌了出来,再看大堂内,两层挑空,宽阔宏伟,中间数十雅座几近坐满,多是富贵官家,或商人书生,热闹得很。
两人踏步入内,寻了一张摆满点心果盘与茶饮的空桌坐下。
说来也巧,两人入场的时间不早不晚,大厅喧闹了一会儿,台上便开始有人表演。
台上先是一人独奏琵琶,曲毕后,七名体态婀娜的女子,提剑飞身跃上高台。
七人所持长剑,剑刃通体晶白,剑穗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
一位五十余岁的中年人出现在一旁,其身着紫云纹绣锦袍,体态宽裕富足,黑须淡眉,气质非常沉稳。
那中年人朗声说道:“第二场乃剑术切磋,有请三位勇士分别上台挑战,若能在半盏茶时间内,不伤一人,并击断其中三柄长剑,赏黄金百两!”
台下闻言,顿时一片喧腾。
大唐尚武风气浓厚,时有剑舞表演或切磋,正常得很,然而在紫凤楼却是第一次瞧见,虽然赏赐丰厚,但条件也很苛刻。
“木管家,这可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办到的啊!”台下一人起身抱怨道。
被称为木管家的那个黑须中年人,呵呵一笑:“不勉强,不勉强。”
“俺来一试!”
喊叫声中,一个高鼻深目、浓髯翘须、身形精壮的胡人,提着一柄弧形弯刀,好似猛虎出山,遽然跃了上去,巨大的体重,使高台猛然一震。
台下宾客瞧见,皆呐喊助威。
但见锐光闪烁,手握剑诀的六名女子,一起攻向胡人。
任娇龙悠然倚靠着座椅,吃了几颗蜜饯,转脸饶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