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主持本次夺回计划。”
——“卧底就是他们。”
……你在说些什么啊。
椎名莲迷茫地望着这个平时会在白大褂口袋里强行揣波子汽水,偷偷来避难所找她聊天的科学家。
按如今的情形她似乎应该出声质问村濑梦人。天井池的操作台离她七八步距离,以科学家的力量不一定能对抗她,她似乎也应该挣脱科学家跳下天井池去求救。
村濑梦人…不,研究所的梦人博士半跪在她面前,右手轻轻环在她脑后,用左手戴着乳胶指套的大拇指和食指抚摸着她的脸庞。
那种平静、理智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如实验室中随处可见的,对仪器进行日常检查维护的研究员。
或许在赴约之前村濑梦人的确在整理工具器材,椎名莲在他身上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这股味道又让她另一种同样刺鼻的无色液体——福尔马林。
村濑梦人的实验区有福尔马林吗?大约…大概是有的吧,不然事后要如何处理她的身体呢。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科学家的目光恢复了温度,随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脑后,一点点整理着,“还不生气吗?椎名。”
他又变回之前那个嘻嘻哈哈的梦人君了,如此温柔地注视着她。
这算什么啊……
她忽然想套用科学家常用的饶舌句式来形容现在的场景:
我的朋友捆住我预谋和我的弟子联合杀死被我的兄长当成实验体的我?
说出那些话是千方百计要向她证明,没有人爱着她吗?
这算什么啊……
她如此想着的时候,村濑梦人忽然“哦”了一声,想起某些关键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封袋。
“是一个被你忘记的家伙。”村濑梦人说道。
十片涂着黑色甲油的指甲落到她的掌心。
能看出为最大程度保护甲油,剥去指甲的人在操作时费了不少心。甲面没有任何磕碰的痕迹,只是反过来会发现内侧一条条尖锐的淡红刮痕。
“一个,我忘记的家伙?”椎名莲慢慢重复他的话,端详着掌心的指甲。
“是啊,他在被处死前求了我好久。我想要给你留纪念得要足够特殊才行,心脏、眼珠那些都不好保存,想了好久才下决定,”
村濑梦人带着讨好的语气向她邀功,“我怕钳子操作不当磕坏指甲,特意把每个指头剁下来,一点点把肉剔挖才清理出来。”
话音刚落,如同上次在火场目睹黑色的入侵者被处死的情形重演,椎名莲感到太阳穴一阵突突,不仅是疼痛,还有无法忽视的烦躁感。思维也像注入岩浆的冰河,有两方在拉扯僵持。
一方催促她向村濑梦人求证真相,另一方请求她闭上眼睛谁的话也不要听。
她迫切地想要撕裂或抓起什么狠狠摔到地上发泄,仿佛千万只马蜂争先恐后钻进了她的耳朵。
尤其被村濑梦人抚摸过的部位,能清晰感到密密麻麻的触角如浪潮般顶起皮肤。
摸上去明明是光滑的。
理智告诉椎名莲她现在的状态不正常,于是她强迫自己双手十字相扣落在膝头。
要冷静。
她的异能在档案中被标记为极度危险,不仅是释放,万一失控有极大可能面对无法再次回收、最终演变成异能灾难的局面,她答应过哥——
哥哥。
“你是夏目漱石负责的实验体。”科学家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强烈的酸楚涌上她的心头。
……
“你不觉得奇怪吗,椎名。有记忆的人生从未踏足外面的世界,对社会常识的了解却不像与世隔绝的人。”
“你忘记了从出生以来的一切,但永久性失忆在异能者世界是不符合常理的,除非有人在这里,”科学家的手指点在后脑,“给你开了一刀,切除他认为你不需要的部分。”
“你的记忆从五年前开始,实际上真实的存在又有哪些呢?友情提示,夏目漱石离开崛原的时间是两年前,而不是你以为的五年前。
有人用回忆为你创造了虚假的过去,不过以那人浅薄、短暂的一生,留给你记忆想必也相当贫瘠、漏洞重重吧。”
“好好想想吧,椎名。”
……
虚假的过去吗。
为什么非要我去想呢。
椎名莲回过神,沉默地看着村濑梦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无标签的喷雾,向预备役们走去。
之前觉得碍事,村濑梦人直接把他们推下了运载台,让他们安静地堆在地上。
她不担心村濑梦人会伤害预备役,毕竟他们是……同伙。
优秀的卧底,优秀的潜入配合计划。
预备役已在不知何时苏醒。
银毛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