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上元节，萧夫人觉得自己心情现在很不美好。
程家一大家子在一种微欢乐与森然的微妙氛围到了家。
在桑氏第二十五次转头看寒气欻欻的萧夫人时，程止实在忍不住，敷衍地哄了下老妈，自己拽着老婆就走。
程老夫人上扬的嘴角瞬间垂下去，拉上迎出来的胡媪絮絮叨叨，开始埋怨起儿子，数落起儿媳。胡媪驾轻就熟地抚着老夫人的背，搀着人往寝居里带。
程颂程少宫，一人一边，提起无意识地跟着父母往主屋走的程少商开溜。
萧夫人进了主屋，边走边解斗篷，解开后一把甩给随在一旁的青苁，大步走到方案跟前坐下。
程始跟青苁挥挥手，示意人出去把门也带上，然后瞪着眼撇着嘴点了点闺女。
“杵在那干嘛？”萧夫人的声音仿佛裹着寒风砸向父女二人。
程始嘿嘿一笑，上前坐在了萧夫人对面：“我这不是担心夫人吹风着寒，让阿青把门带上。”
萧夫人无语地翻了程始一眼，又看小碎步挪过来跪下的程娖。
“说说吧，你与那何家公子。”萧夫人胳膊架在案上，闭着眼，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数面之缘，相谈甚欢。”程娖微垂的眼皮颤了一下，平静陈述道。
“哼，好一个相谈甚欢啊！你与他见面的日子，怕是那两年加一起也不超过两个月吧？”萧夫人冷笑，程始在一边欲言又止。
“自原城至南定，是差不多。”程娖在脑子里大概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
程始突然警觉，便抢在萧夫人之前就问：“旆旆，你在白鹿山时是不是还与那个何四见了？”
程娖避开老妈吃人的表情，也不打算隐瞒：“见过五六七八次吧……”
“你！”萧夫人啪的一拳砸在案上，两个眼睛怒到喷火，又实在不忍心骂。
“夫人先息怒，”程始囫囵地扇扇手安抚萧夫人，紧着问“你会他的时候他没干嘛吧？没吃亏吧？你告诉阿父，这竖子要是干了什么，阿父我拼将一身寡也要去找那何勇给个说法！”
萧夫人喘着粗气说不出话，一只手锤胸口，一只手用指着女儿。
“你阿母想说，他那个眼神就不简单！”程始按下萧夫人的手，一边伸长了手臂给老婆顺气一边不忘催促答复。
萧夫人点头。
“有何不简单？我每次见他都是众目睽睽。再说了，阿檀他军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也就众目睽睽拉拉手。
“你当我看不出他心悦于你吗？这都多久了，不拜见也不提亲，以后不要再见了。”萧夫人火气难消。
“那我与你阿父都归家后，他为何不提亲？为何不来拜见？这个混……”萧夫人火气难消，不忍心骂女儿，张嘴就要骂何儒。
“我不让他来的，”程娖打断，定定看着母亲说“上次分别时我跟他说，我到都城之后，我不许时，不要上门。阿母，这葛家、董家、迁居，哪一件事不是要耗费心神的事？再说了何家也是年前归今，等诸事皆毕，自然就是时候了。”
“旆旆，阿母信你的本事，可何家……位高权重又手握重兵，他家看着风光，过得是头悬利刃的日子！”萧夫人苦口婆心。
“旆旆，你是先是我们的女儿，然后才是程氏的长女，你无需为那劳什子长女之责想太多。”程老爹沉着声说，他很担心女儿是为了家里才接受那小子的，内心哀愁着，吾儿太招人稀罕了！
“何家简单，何将军夫妇儿郎们也都勇毅上进；阿母，不说城里列侯，就是寻常小吏也没几家像何家这般简单。”比如几个月前的咱家，家宅不宁，乌烟瘴气。
“可……”
“甘瓜抱苦蒂，万事无全美……往后的路儿总是要自己走的。”程娖浅浅微笑，伸手握住母亲的手。
萧夫人看着女儿的手，用另一只手覆上女儿的手，与丈夫对视一眼，愁绪满怀尽在不言中。
突然，萧夫人好像想起什么突然抽开手，冷冷看着女儿。
“阿檀？”
“天色不早了，阿父阿母早些休息，儿告退。”程娖不接话，光速起身漂移出门。
片刻后，主屋传出程家女君的雷霆之吼——
“程娖！”
……
上元一过，日子过得似乎快了许多，天气也逐渐回暖，程家新宅里的花草树木随之打苞发芽，迎来了乔迁和程始的升职宴。
程家的女君萧夫人终于不再执着于让女娘作同样打扮，三个年岁居长的女娘今日穿了不同颜色的衣裙。
是说那日，萧夫人请人来给府上女娘量体裁衣时，让三个女娘试了同样同色样衣。萧夫人审美没什么问题，浅蜜肌肤的程姎也是自有气度，奈何萧夫人硬把三人拗成同样打扮，衬得容色端庄的程姎看着有些土气。萧夫人失语，怀疑人生了。
桑氏见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