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语言从女警官口中飘出,苏夜凛的脑中一片闪白。
“本市的连环杀人案”,据说受害人以年轻女性为主。一开始是几起独立的失踪案,警方没有将其视为刑事案件范畴,直到有两名少女的尸体分别在江滩和郊区的废弃工厂被发现,零散的线索才不断被侦察、再拼凑到一起。
如今这个在同城论坛和社交平台上时不时会冒出来的鲜红话题,与自己的邻居关联在了一起。
而这个未曾谋面的杀人狂,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自己的隔壁。
所以他是用什么手法、做了什么事情?是用巨大的长身刀具,高高地扬起又劈砍而下吗?
他又是怎么倒在家中的?是被差点遭他残害的少女抄起武器贯穿心脏吗?
——就像在昨夜的梦中,自己隔墙所见的一切那样?
苏夜凛打了个寒噤,昨夜冰凉又怪谲的梦中景又爬上思绪,叫她身体发麻。
“……你是这附近的学生吗?”女警官看她神情恍惚,试着用轻松一点的问题将苏夜凛唤醒。
“啊、对,我就是旁边辉大的。”苏夜凛手足无措地回应着她,又猛然觉得自己这副慌张的样子,会不会反而给执法人员不好的印象?
虽然她与案件本身毫无关联,可如果要接受调查之类,也很可能涉身于麻烦中。
……话又说回来,她真的和案件“毫无关联”吗?苏夜凛自己也无法确认这一点了。
对方点点头,继续询问,“你是独自租房住吗,住了大概多久呢?”
“是,我一个人住,差不多……搬来一个月了。”
“好的,那么请你回忆一下,最后一次和隔壁这间的房主见面,大概是什么时候?”
“我——”这个问题让苏夜凛噎了几秒,随后她眼神又慢慢落到自己的脚尖,有些愧疚地说着,“对不起,我没注意过……虽然平时会擦肩而过,但我其实不太清楚附近都有谁,也没关注他们都是住在哪一间的……”
她越讲声音越微弱,心底对自己“迟钝到注意不到邻居都有谁”这一事深感懊恼,甚至超过面对警官询问的紧张。
“嗯,这样啊,我明白了,”干练的女性没有过多回应她的情绪,摸出袖珍的记录簿,按了两下笔头,“那麻烦告知一下你的名字和电话好吗?我们的调查有可能需要求助于这个居民楼的其他住户。”
“好——”苏夜凛连忙点头,“我叫苏夜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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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教学楼之后,苏夜凛仍然魂不守舍。
任谁得知一墙之隔后是沉默又臃肿、散发着血腥气的杀人狂,都无法镇定。
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她那荒诞却又莫名与某些事实合上的梦境,与这一切有联系吗?
那只黑猫的声音、那个青年的幻影陡然闪过苏夜凛的脑海。
———
“现在,你的确从梦中脱离了。”
青年独特的蓝眸在月影中过于幽深。
“但不幸的是,你还会被那些梦魇所纠缠。”
“他”的脸上仍然挂着浅淡的笑意,说出的内容却令人极其不安。
———
一次回忆之后,这几句话变得越发越清晰,不断回荡在苏夜凛耳边,逼迫着她反复咀嚼。
“唰啦——”
“哎,小心台本!!”
又一阵突兀的声音把苏夜凛拉回现实。她反射性地绷紧神经,眼睛也终于开始聚焦,发现自己脚边,白花花的纸页散落一地。
而自己正在做什么……?
苏夜凛看着自己的手中,她从桌上的书堆里抽出了一本蓝色的文件夹,但是把乱七八糟地摞在文件夹上的书本和纸张弄散了。
略显陈旧的文件夹封面贴着一片纸页,写着“编剧部-耿”。
再怎么神游天外,此刻也回神了——她正在社团打杂,帮剧社编剧部的学姐拿资料。但即便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也因为走神干砸了。刚刚打印出来、没有来得及整理好的台本错落地飞到地上。
苏夜凛顿时无地自容,连忙蹲下来,手忙脚乱地捏住一张张凌乱的纸张拢在一起。尴尬和羞愧交织成隐秘的纠扯感,又让她开始心胃发慌。
“天呐,我刚刚打印出来的,这下子页码全乱了……”
“对不起、对不起……”
苏夜凛听着略带埋怨的声音,她都不知道是谁在说这话,也不敢抬头,只是一个劲道歉。
“唉、小苏你真是……”接着一个无奈的女声响起,装饰着金属扣的乐福鞋进入苏夜凛的视野。
这个无奈的声音正是文件夹的主人,也是编剧部的部长耿学姐,她为人温柔,不太会责难谁,让苏夜凛安心了些。
“耿学姐没事,我来就——”
“不是,你先把文件夹给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