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过是随行相伴,以策万全罢了。”
延陵渺循声望去,见说话者一身金翠锦缎,头戴镶珠冠,脚蹬织金靴,锦衣玉带,珠围翠绕,竟比石崇礼更为惹眼。
如此打扮,定是星鸾宫一派。
只觉此人俗气,他略略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天魁星主所言差矣。”
石崇礼却是守礼,出口夸赞:“若无星主一路布阵相护,石某怕是走不出西蜀。”
天魁星主还想说些什么,石崇礼抢先一步,举杯言谢:“石某平安,诸位皆功不可没,还请诸位莫要客气,尽情畅饮罢!”
车轱辘般的客套话终于停止,在场宾客亦起身,举杯饮尽。
美酒入肠,人也跟着松快起来。宾客不再像之前那般拘礼,各自游走,闲谈畅饮。
石崇礼含笑静坐,偶尔举杯浅酌,却是收敛克制。
他不时出口附和,或抬眸四望,狭长凤眸微敛,美目中盈光流转,得美酒浸润,愈发柔和明艳,令人心醉神驰。
觑见延陵渺独自闲坐,石崇礼拿起酒,挪步至延陵渺面前。
“回京之路艰险异常,长明宗大恩,石某定谨记在心。”
“三皇子客气。”人走到跟前,延陵渺不好再坐着,只得起身还礼。
“哦?此番护送,长明宗竟也有参与?”
席间有人插话,延陵渺面色陡然一暗,抬眸望去。
朱雄一手拿肉,一手拎酒,两条腿搭在食案上,正瘫坐着,朝延陵渺扬眉冷笑。
那神情,那动作,委实说不上礼貌。
“长明宗惯以江湖第一名门自居,居然会屈尊降贵,与其他门派合作?”
此话一出,前庭陷入一阵寂静。
“朱门主的意思,是看不起自己的洪武门,还是看不起我们?”阒然间,有人开口接话,却是火上浇油,乐得看好戏。
“你!”未料到有人呛声,朱雄一时语塞,脸憋成猪肝色,却是再也挤不出话来。
洪武门中不过是些山野莽汉,在场的江湖各派虽面上不显,私下却是嗤之以鼻。
平日,碍于石崇礼的颜面,众人不好出言挤兑,如今见他率先挑拨,便都停了话,凑在一旁看热闹。
未等延陵渺开口发难,石崇礼率先接话。
“长明宗高义,委派云少尊助我回京,是石某的荣幸。”
饮宴之上,他从未自称一句“本皇子”,当真放得下身段,忍得住脾气。
众人一惊,忍不住抬眸端详这位声名在外的云少尊。
江湖无人不知长明宗云少尊的盛名,却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但见眼前人风姿特秀,相若澄湖霞,目似寒江月,多一分则秾艳,少一分则清冷,面对周围或灼热,或探究的目光,自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叫人瞧不出情绪。
真乃是“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延陵渺没给朱雄一个多余的眼神,只道:“宗门为人为事,皆遵循本心道义,没有高低之分。”
话音刚落,宴席间传来一阵掌声。
“好一个没有高低之分!怪不得长明宗能统领江湖十数年,想来贵宗待各大门派定是一视同仁,从无偏颇了。”
说话者看着面生,是一名身穿玄采短袍的浓颜青年。
“在下戊羽盟姜还,见过云少尊。”
戊羽盟,是江湖上近年新生的门派之一。传闻其盟主不知师出何门,武功路数甚是玄妙,短短几年,就已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逐渐为人熟知。
“姜盟主哪里话,江湖安定,靠得是各门派合力维系,非我一派之力可成。”
他心中冷笑,嘴上却是一句体面话不落下。
“云少尊所言甚是,今日能与诸位豪侠相聚在此,也是我石某的荣幸,望各位往后能友好共处,这江湖的安定,北晋的和平,还要仰仗各位了。”
你一言我一语,又有石崇礼出言调和,众人也不再多言,附和两句便转移了话题。
朱雄这才从圈椅上站起,抬起酒杯,悻悻道:“方才是我失礼,便以此酒,给云少尊陪罪!”
嘴上如此说,神情却是难看至极。
延陵渺没接话,只抬起酒杯,浅酌半分,便算揭过。
应酬实在无聊,延陵渺饮过半盏花雕酒,就早早辞别石崇礼,离开朝福楼。
洛京繁华,他不喜热闹,便让丹砂,木湘去寻一间远离闹市的客栈,准备歇息一晚,明日返回长明宗。
两人得令离开,他清闲无事,在巷弄里独自闲步。
盛夏天气总是变幻无常,适才还风和日暄,一转眼,晴空遁藏,浓云黏合,落起绵绵细雨。
雨点淅淅沥沥,浸润了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凝出一汪汪深浅不一的水凼。
他撑伞缓行,细雨淋漓,昏薄雨雾将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