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楚楚不可置信。
他会放她走?她可以回家?
但是要为他生孩子。楚楚在军伎营时,每隔几日就要喝避孕的汤药,再加上长时间被折磨,她还能怀孕吗?
但万一呢,万一她给他生下孩子,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个可怖的地方?
楚楚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你真的会放我走?”
纪修将她拽起,让她坐起面对他:“会,只要你完成我的条件。”
楚楚心中仿佛升起一丝希望。
她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受人摆布、任人欺辱的命运?
她再次寻求纪修的确认:“你不能食言。”
“嗯”纪修解开绑她手脚的绸带。
楚楚静静等着,既然他提出孩子的要求,必然是冲着那事来的。
反正那么多次了,不差这一两回。
纪修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你现在的样子,我没兴趣。等你养好伤再说吧。”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之后一个黄衣微胖的姑娘,端着药瓶进来:“姑娘,公子让我来给你上药。”
说着,便准备拉开她的衣服。
楚楚顿时慌张后退:“我…我自己来。”
胸口的字若是被她看见,她会如何看自己?
但也不能耽误别人的事情。
万般忐忑中,她慢慢褪下单衣,将伤口露出来。
黄衣姑娘熟练打开药瓶,为她上药:“我叫金铃,以后姑娘的伤由我来负责。”
“有劳金铃姑娘,我叫楚楚。”
“都是公子的侍女,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喊我金铃就好了。”
“好”
幸亏金铃没有对那个伎字多问什么,不然她恐怕真要一头撞死了。
给胸前的伤处理好,金铃又给她其他有伤痕的地方都敷上药。
上完药后,金铃给她整好衣服:“切记伤口不能乱动,也不能沾水。好好休息,你若闷的话,我留下陪你聊天。”
“不,不用了。”楚楚揪着领口:“能让我一个人呆着吗?”
她不知道聊什么,她的过往说不出口,她的现在混混沌沌,她的未来不知何去何从。
她的一生,没有任何值得谈论的东西。
金铃站起来:“那行,我在隔壁,有需要叫我。”
“好”
等金铃离开房间,楚楚这才松了口气。
胸口的伤只余轻微的疼痛,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当她想到那里刻了什么,想到那个场景,她就浑身如针刺般坐立难忍,好想拿一把刀,了结这一切。
她是不是就能解脱?
楚楚有些喘不过气,下了床,往窗户边走去。
一阵清香沁人的气味袭来,她朝窗外望去,是一丛丛盛开的纯白茉莉。
七八月份,正是茉莉盛开的季节,纯白娇小的花朵藏在翠绿的叶子中安静绽放,好看极了。
这恬淡的花景和淡雅的香气,让她的心情平静一些。
这样的美好,她想多看一会儿。
这样的美好,真的是她能拥有的吗?
纪修说,只要她生下孩子,就放她走。
那样的好运,真的属于她吗?
楚楚站在窗前,失神看着窗外茉莉。
要不,多撑一会儿吧,等到可以回家的那一天,等到脱离牢狱的那一天。
之后的一个月,纪修都没有出现。
在金铃的照顾下,她的伤已经痊愈。
起初她一弄出大的动静,金铃就会过来,后来看她没再有寻死的想法,言语正常,也就渐渐放心了。
她没出去过。金铃提出可以和她去街上逛逛,但要有士兵随行。
士兵,她一听到这两字都浑身发抖,怎么可能跟他们一起。
还是屋里最安全,不会受到伤害。
这日,天朗风暖,茉莉素雅,花香宜人。
楚楚一身白色衣裙,来到院子里,她回忆起幼时阿娘教她的舞蹈。
阿娘在还能跳舞时,曾教她唯一的一支舞。
它是阿娘根据一首悠远民谣编的舞。
这只舞,阿娘从没在台上演出,从没给其他人跳过。
楚楚回忆着阿娘教她的动作,在院里起舞。
伸臂、转身、抬腿、下腰。
鱼跃、燕旋、鹤立、凤飞、龙腾。
由心而行,由意而动,由情而起,由感而终。
阿娘说,这只舞无定势,全凭自己心意情感。
楚楚边跳边哼唱这只舞的曲子,那首名叫砾歌的民谣:
“为砾兮有棱,小微兮质恒。
日照耀兮宜歌,雨淋漓兮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