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大概有二十几人吧,那天见过猫的全死了。老倌也死了,我因为那日伤寒没出门、没看见那只猫,捡了一条命......从此以后,就我一个人苦苦地熬了。”
燕余想起进村以来,家家闭户,门缝里探出的或打量或探究的视线,终于明了了。
此地偏僻,又临近灵虚渊,出个灵物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才为罗昭村带来了杀戮。
“俞姑娘,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也是为那猫来的,早回吧,五年来那猫再没出现过第二次;如果你偶然路过,明早尽快离开吧。那些人时不时就会回来勘查一番,我们几个老的也没几年活头了,死在罗昭村也算落叶归根,村里年轻的都外出逃命了。”
说到最后,老媪声音已然喑哑,神情麻木,失魂落魄地盯着眼前的油灯,不知在想什么。
燕余坐在黑暗中,手里还捏着那碗稀稀的米粥,粥已经凉了,她顺势放下,摩挲着手腕处的莲花图腾。
默了半晌,她垂下眼帘,不露声色道:“谢过阿嬷提点,明日一早我就离开,不知最近的府衙在哪里?想必我爷娘应在那处候我。”
老媪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烛火将她的脸照得明明灭灭。
“望南走七里路,再过一个小山丘就是了。”
“多谢阿嬷。”燕余眉眼弯弯,抿了一口米粥。
老媪起身,“时辰不早了,姑娘快歇息吧,明日还需起早。”
“我送阿嬷。”
“不必了,姑娘歇吧。”老媪轻轻推开燕余扶着她的手,从外把门带上了。
燕余坐到床边,若有所思,她灭了油灯,凝神听去,屋外并无异动。
奇怪的山村,古怪的猫,哦、还有这位已死的老媪。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只是燕朝追兵在后,稳妥为上还是不要掺和这村里的事,当个普通的过路人吧。
燕余闭上眼,盘腿打坐。这村子不一般,今夜还是不睡为好。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入屋内。
燕余睁开眼,一夜无事。
“梆梆——”老媪的声音从门外飘进,“姑娘醒了么,天亮了。”
燕余起身,拉开门,眼底带着些许诧异:“阿嬷起得真早。”
看着穿戴整齐、没事人一般的燕余,老媪僵了一瞬,眼神闪了闪,“哈哈,人老了,觉少,觉少。”
“那阿嬷,俞烟这就辞行了,多谢您能容我借宿一晚。”
“不打紧,不打紧。锅中温了粥,不若用些再走?”老媪邀请道。
燕余弯唇轻笑,若无其事道:“阿嬷心善,只是我归心似箭,盼着早见爷娘,辜负您的美意了。”你那掺了毒的粥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老媪不自觉蹙了蹙眉,而后哂笑:“姑娘走好,老身腿脚不便,不远送了。”
“阿嬷留步。”
燕余三两步出了院门,往南去了。绰约的身影被树木遮掩,再看不到了,老媪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怎么,你没留住她?”嘴角右侧长了颗大痦子的白发老妇斜眼望着老媪。
“此女并非常人,谈吐非凡,冷静从容,定是出自大家。观她身法,应是身怀灵根的修道者。”老媪心烦意乱。
“所以你怕了?前些年有灵根的又不是没杀过,返魂粉一撒,任她是大罗金仙也难救。”白发老妇嗤笑道:“你啊,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老媪咬牙,恼怒道:“你以为我没放吗?她警惕性奇高,我编了一连串的话才哄得她喝了一口,见血封喉的毒对她居然没用!”
“那邶州的三品武师也不过坚持了一刻钟,可今早我来唤她,她和没事人一样,一点中毒的症状都没有。”
“什么!”白发老妇后退一步,满眼震惊。
“此女不知深浅,我怕坏了大计,骗她往南边去了。祭品少了一个从别处抓了补上就是,最后关头了,谨慎些总是好的。”老媪舒了口气,浑浊的眼里有精光闪过。
“说得轻巧,最后填炉的要有灵根。有灵根的哪有那么好找,又不是大白菜!昨儿个恰巧碰上一个,谁知道又......唉。”
“那猫如何了?没出岔子吧?”
白发老妇摸了摸嘴角的痦子,满脸轻蔑之色:“畜生就是畜生,还是嘶吼发疯的老样子。老吴他们几个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老媪含笑,皱纹都舒展了:“还差一个,血祭就成了!等灭了这畜生的神志,还不是任凭我们宰割,届时你我将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