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繻淡定自若,眾師弟只好從懷裏掏出字條,舉在胸前。原來他們把一句八個字的話分成八張紙片,一片一字,每人手執一片。按他們的座位順序,那句話應該是:花開萬朵,至愛子純。
為什麼子繻要把幾個字的順序調換了呢?原來他是要避開子純的名字,雖然他這樣做好像有些此地無銀,但人家怎麼說是人家的事,他不想由他的嘴裏說出這句話。那麼,子純又是誰?子純是他的八師妹,也是師父的親侄女。
字條打開,字謎揭開,座位上的子純,頓時如坐針氈,白皙的俏臉紅得如桃子一般,長睫低垂不敢看人。同門都說她喜歡三師兄,這事已在師兄弟姊妹之間悄悄地傳開,因為她平時說話總會不經意地提到三師兄,『三師兄』這三個字在她話語中出現的頻率極高;還有,就是她在日常生活中對三師兄好像分外關顧,因此,眾人早已認定這是事實,更覺她的一舉一動都隱藏着情意,並且越看越像那麼一回事。而她自己,對他們這樣的猜測是堅決否認的。
至於三師兄,他的態度成謎。他對每個師兄弟姊妹都很好,對子純也很好,對個個都好,這樣反而顯得他的心意撲朔迷離。有人猜想,大概三師兄在感情上道行也頗高,隱藏得夠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莫非感情也可以修煉?師弟們滿腹疑團,就想趁這個機會試他一試,湊個熱鬧,看他有什麼反應。
『我說得沒錯吧?就這八個字!我贏了!』子繻略帶得意之色。
『順序不對就是沒全對!我們再讓你說一遍。』師弟們不肯放過他。
『愛子至純就愛子至純,都一樣!』平時跟子繻要好的六師弟子縑幫腔說話了。始終是在師父面前,開玩笑也要有度,為免大家不分場合,窮追猛打,六師弟趕緊出來打圓場。
師弟們大概沒想到這句話換個次序也能成立,幾個人面面相覷,又不想善罷甘休,想着剛玩了個開頭就沒得玩了,有些無趣,畢竟幾個師弟還是少年心性。
『好了,好了,別胡鬧了。三師兄的演示你們都看清楚了吧?』師父看他們幾個意猶未盡的樣子,就知道他們還想鬧一鬧,於是便溫和地出言要他們暫停了。
師父的意思,雖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弟子卻不敢有違,大家齊聲應道:『看清楚了。』
『三位師兄都在修煉透視法,你們也跟着師兄學學。』師父下令。
『是,師父。』
『今日的課堂就到這裏。三子、六子、八子、十三、十六,你們留下,我有話要跟你們說。其他的人就散了吧。』師父說。
留下來的依舊坐在座位上,其餘的人行了禮便離開了議事堂。大廳空出了一大片,只聽得眾人漸遠的細碎的腳步聲。這時才發現,一縷日光從琉璃天窗照射下來,投影在地板上。
師父微微斜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右手的手指在扶手上輕敲了幾下,緩緩地說道:『我留下你們幾個,是有任務安排你們去做。五日之後是泰倫族大公子拉米措的生辰,各個友好的部族都會出席,尚主讓我派人去參加。三子,你替我去一趟,順便帶幾個師弟妹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是,師父。』子繻應道。他原本並不知道師父有什麼任務交給他,但只是去一趟生辰酒會,這好像也不算是什麼任務。
『那不是要去魅界嗎?』十六好奇地問,這可是他第一次離開尚域,去一個比較遠的地方,還不是跟着師父去,是跟着師兄,感覺可以好好地玩一玩。
或許是看出了十六的心思,師父便說道:『出去可不能一心只想着玩,要增廣見聞,學會抵禦各種誘惑,這也是修煉的一門課程。』
十六暗自吐了下舌頭,應了聲:『知道了,師父。』
『三子,不要小看一場生辰酒會,那可是部族之間結交結盟的開端,也是互相查探消息的場所。玄狼人不能總是在互相廝殺中拼個你死我活,所以部族間的交往就是各部族鬥智鬥勇的戰場,不能掉以輕心。你這次去,順道沿路察訪一下各地的情況,回來向我匯報。』
子繻道了聲『是』。
師父接着說:『師弟妹跟着你出行,一路上要照看好他們,特別是幾個小的,他們沒去過多遠的地方,』說着,他轉頭吩咐身邊的隨從,『鍾甫,把我那輛銀狐舍車給他們用,他們明日就出發。』
鍾甫略一滯,隨即問道:『您不是說要給他們那輛銀狼的甲車嗎?』主人之前跟他說過,他怕主人記錯或者說錯,所以再求證一次,如果他不作提醒,那就是他的錯了。
鍾陽侯抬了抬手,說:『那一輛太小了,他們幾個人,有男有女的,在舍車上起居住宿會方便一些,你照辦就是了。』
鍾甫點頭領命。
鍾陽侯沉默了片刻,最後說了句:『你們先回去收拾,明日起行。』
各人應了,行過禮就各自散了。
翌日一早,天泛霽青,兩個赭日已斜斜地懸在天邊,一前一後相距不遠。幸好兩日如情侶般的同行同息,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