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聲音太大,傳到我那邊去,擾了我的清靜。』那男子答道。
『這聲音自己會飄的,它要飄去哪裏,我控制不了。正如你做飯時,那些辣味、鹹魚味全飄到我家來了,我也沒說半句,是吧?』耀明繼續不緊不慢地跟他說。
『這怎麼一樣呢?吃飯是必須的,所以做飯也是必須的。你說話談笑是必須的嗎?不說話會死嗎?這根本不是一回事!』那男子有些動氣。
『你說得對啊!不說話就是會死的,會憋死,你不知道嗎?』耀明故意氣他。
『你這是不講道理了。我只聽說過有餓死的,就沒聽說過不說話會憋死的。像你們這些人,擾了別人的清靜,還說出一大堆的歪理,真是枉讀聖賢書了。』男子道。
『你若不出來罵我們吵鬧,會憋死嗎?你不也沒省下這口氣?』耀明把一粒花生拋進嘴裏。
『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人的所為,我就在這裏靜靜地看着,這世上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人,干擾了別人還沒有一點悔改之意。哼!』男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這位兄台,你這樣把頭擱在圍牆上,影響了我們看風景,突兀了。還有,你的屋頂擋了我們的陽光,你看看該怎麼辦?』浩源也忍不住要調侃他。
『你……你們這幫人太不講道理。我好好地提醒你們,你們不領情,就只會欺負老實人。我告訴你們,不說話的一定不會死……你們的所為,是要受懲罰的,你們等着瞧。』那男子滿臉怒色,憤憤不平地說着,然後把他的頭缩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耀明看他再沒什麼動靜,便坐直身子,執起酒壺為兩位好友斟酒,說道:『來來來,喝我們的,別管他了,他就是這樣,什麼都看不順眼,好像什麼都會妨礙他似的。』
三人重新落座,繼續吃酒。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為別人而活,總覺得別人對不起他,對他不利,永遠只看到別人的不好,然後不斷地挑別人的錯處,不斷糾正別人的想法。這樣的人生真是太累了!』耀明嘆道。
『是啊!總有些人看不得別人好。來,我們別為這些人壞了興致。我們喝!酒逢知己千杯少,喝!』浩源說道。
『醉裏吟詩日下,夢回柳巷煙花。喝!哈哈哈!』耀明附和道。
三人推杯換盞,又賦詩做對,不亦樂乎。當晚,廣寧與浩源在朱宅過夜。
第二日,三人睡至辰時才起,吃了包點,便商量出外遊玩。可說來說去卻未有定案。
浩源說道:『我有位族兄在這裏的學堂教書,已有許多時未見,他一向多點子,不如約他前來一起遊玩。一來可見見他,二來他也定會有好的提議,豈不是一舉兩得?』
二人均表贊同。
耀明道:『都忘記了學堂裏的丁夫子是你的族兄。』
『我這個族兄行事獨^立,平時甚少與族人來往。』浩源答道。
『丁夫子是個能人,他總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本事,我兩個小兒都是跟着他讀書的。』耀明道。
『這也真太巧了,』浩源笑道,『好,就等我先去見見丁夫子,去嚇他一跳。』
未等耀明說話,浩源已站起來,準備走出屋子,走了兩步忽又停了下來,失笑道:『耀明兄,我忘記學堂怎麼走了。』
耀明哈哈一笑:『看你心急的樣子,我還未說話,你就急着出門。我叫紹兒帶你去吧,我和廣寧兄就在這裏等你們,好讓你和你的族兄聚聚,然後再回來找我們。』
『耀明兄真細心。』浩源道。
耀明叫來小兒子:『紹兒,你帶丁伯伯去學堂見丁先生。丁伯伯會在那裏逗留片刻,和丁先生談談話,你在外面等等他,然後再把他們帶回來。』
紹兒應了,帶着浩源一起出了屋子。
他們在村子裏穿過幾條小巷,走了一段,再經過一個果園,便看見一座白牆黛瓦的房子。浩源跟着紹兒走了進去。
在側面的廂房,見到一位穿着竹青色長衫高瘦的中年人,他站在房中,一手持書閱讀,一手輕捋頦下的鬍子,竟覺仙風道骨。浩源一見他便迎上前見禮。
『浩源向七哥問好。』
房中之人抬頭一看,呵呵一笑,順手把書擱在旁邊的桌上,拱手回禮道:『是浩源呀,好久沒見了。難怪今早有鳥兒在門前的樹上啼叫,果然有貴客。』
此人正是浩源的族兄,姓丁名百喬,幾年前漂泊來到這條村子。村中長老見他頗有學識,又談吐不俗,便請他留下來當個教書先生。
紹兒看他們丁氏兄弟已相見,因為得父親囑咐,不便妨礙二人,就留下他兄弟倆在房中聚舊,自己走了出來,在學堂附近等他們。
學堂旁邊有個小竹林,翠竹婆娑,紹兒不覺就走了進去,忽而聽見林子裏有人說話,聽聲音是一男一女的。
『看,你就是打不着。』女的說,似有得瑟之意。
『我這是讓着你,打疼了,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