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越不想回忆,他在回忆里越是深刻。
聿时对于夏光永远是有毒的,让人上瘾,少年只是笑出了声,她就开始沦陷了。
有的时候喜欢不仅仅是美貌,即使她承认她对他有欲望,但这也不是对他念念不忘的理由。
她喜欢他,喜欢他漫不经心的语态,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一切。
日落的夕阳日日不同,景色却别无一二。她喜欢的是曾经的他,记忆里的他。
现在的他,她不知道还喜欢不喜欢了。
夏光的眼角微红,强忍着眼泪:“聿时,你说过的”,眼泪快不受控制,她抬头转移注意力:“说过的话要算数”。她的身体轻侧,背过了脸,语气清冷:“你清楚你对我说的话”,夏光感觉她很疼,本已经痊愈的伤口被她再一次揭开,伤口血淋淋的。每说一句,伤口就渐裂,心一寸寸的疼,疼的她无法呼吸。
如果说,演讲时的夏光是无所畏惧的,现在的夏光就是易碎琉璃,她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城墙,被聿时击溃了,不堪一击。她的自卑彻底显现,无助,崩溃,自责,胆怯,害怕。
聿时没有了先前的笑,他看着夏光的背影,阳光把她的影子拉长,她明明离他很近,却也只有影子可以触摸。
他看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她。
陌生的是她决绝的语气,熟悉的是她依旧的云淡风轻。
他们的影子隔着一个他,无法重合,这么短的距离,无法相交,像极了那天他们的距离,两条平行线,注定无法相交。但是他不认,他找了她这么多年,他不可能放弃。
他就要她在他的身旁,他不要她再躲着他。
他不害怕她缺席的六年,不在意她对他的态度,只害怕他真的要失去她。
国王可以为了王后低头,皇冠低于王后。他同样可以为了夏光,低下头。
他想,为什么要躲着我,夏光。
“说我耍赖也好,不守诺言也好。”
“这次我不想再错过你。”
“去他妈的狗屁,那句话,我不认,不是我亲自说出口的,我绝不认。”
“我也不许你当真。”
少年的眼角染上了红色,嘴抿成了一条线,脸部线条紧绷。
聿时快步上去,抓住夏光的手,很轻,怕她走。她听见他说:“夏光,那句话不算”,少年没有了底气,用着几乎祈求的语气:“你知道的,我不讨厌你”,风很柔,卷起了落叶,叶子上黄斑点点,仿佛坠落人间的流星,唰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少年在,女孩也在,曾经的故事就像是在重演。
大概是故事穿越了错误的时间轨迹,今天才得以看见。
高三,也是这个时间段,他拉着她站在这里,她的手里攥着他写的纸条,纸条被窝成了一团,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
那时候的夏光怯怯的问他,“上面写的是真的吗?”,女孩浑身紧绷,惊恐充斥着她,她害怕他写的是真的,害怕他离开她,她把最自卑的一面呈现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
聿时吊儿郎当,完全不当成一回事,调侃道:“都在上面写着,怎么,不识字”,语气暧昧不清:“你是想让我亲口和你说吗?夏同学”,一样的语气,一样的人,只是说的话这么的寒人。
两人的距离拉进,呼吸伴随着少年的心跳声,胸腔剧烈起伏。但是她没有听见。
夏光勾唇轻笑,自嘲道:“我估计就是不识字,怎么就看不出来你写的字。”
她没有看见聿时眼里的错愕。
因为那是一个错误的时间点,他是最后击垮她的人。
人在极度黑暗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深思熟虑,只知道,没有人可以值得留恋,漆黑的夜,没有一丝一点微光。
她转身纸团被撕成碎屑,少女一抛,散落一地,隔开了两人。
不是银河胜似银河,隔绝人的相遇。
都说牛郎织女被王母娘娘用金叉划出了一道银河,他们没有办法相遇。
“可是,我好像亲自切断了我们之间的缘分。从此天南地北,南辕北辙,我在珠穆朗玛峰望不见日不落帝国。我……”
夏光的眼泪打转,急匆匆的收敛了鼻腔的不适,嗓子变了声调。
她声音沙哑的说:“聿时,以后别来找我了”,少年慌了神,只听见声音字字珠玑“记住你说的话,你讨厌我”。少女嘴角勾起,由原本水墨色变成了棕色,用与陌生同学对话的语气:“同样,我也讨厌你,整天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少女走远了,只留下,“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少年伸出的手,空落落的,没有人回应。他没有看见少女脸上的泪水,无声无息,她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脚下的鲜花还没有完全枯萎,顽强的几片花瓣在泥土与空气中周璇,用尽全力呼吸每一秒,在归于尘土的最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