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楠抱着书从教室走了出来。
一轮下玄月挂在云端,就像一弯鱼钩。清冷的灯光里,飞舞着无数的蛾子,僵硬地挥舞着翅膀,小心得试探着光的源头。它们也许是能感受来自灯源壁上那种能让身体灼烧得炽热,但是依然义无反顾地在光源附近徘徊。
篮球场边,昏暗的路灯下,夏洛跟樊昱辰并排坐着。夏洛由下往上,娇笑地歪头看着樊昱辰,樊昱辰温柔地望着他的女孩。他们竟是那么的般配,也许女娲造人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们做了安排,这辈子注定会让他们成为最另人羡慕的一对。
赖楠突然感到一阵心痛,难不成真如书上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表现就是对一直压迫自己的对象产生爱慕或依赖?
台阶上的她就像一个鬼魅一样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窥觎着那一对璧人,煎熬的感觉就像心正在受酷刑。
樊昱辰从台阶站了起来,两人说说笑笑去篮球场另一边骑单车。车后座的夏洛一定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这已经是他们第N次一起回家了。看样子姜云云说得一点没错,他们可能同居了。
赖楠有一丝失落。黎丽以前对她说,樊昱辰之所以总欺负你,可能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对你实行暴行。现在她到真希望他真得喜欢过她。
少年的成长总是缓慢又令人猝不及防的突然。当初那个戾气十足的少年终于浪子回头,可是他永远也不可能会想到他欺负过的那个女孩竟然会喜欢上他。她对他得恨,早已只剩嘴硬了。
赖楠失魂落魄,无精打采向宿舍走。
他们之间的距离可不仅只是他是走读生,她是住校生那么简单,横在她们面前的还有很多是她无法改变的现实。所以她不必心猿意马,胡思乱想。自我安慰的语言,永远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变了,她也变了,该变得都发生了改变,未改变的却是现实,她又有什么资格难过。
她看着眼前那些驱光的蚊子,前赴后继向光逼近,有的被烤死,但永远无法阻止它们喜欢光。这也许就是爱而不得的执念吧!
“让一下!嘣!”
“你……”赖楠摸摸脑袋。平白无故被篮球砸了一下,力道虽不大,但时间不对,偏偏在她情绪最不佳的时候。
“抱歉!”这时球场上跑来一个人,背着光,看不清脸。
“不认识了?”男孩从花坛里捡出球,像一堵墙一样横在她的面前。
赖楠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的确好熟悉,“你是……”
“贵人多忘事?是不是故意的?我是周之翼啊!”男孩慵懒地用小指抠了抠耳朵,“想起来了?”
赖楠刚想发作的坏脾气,终于还是收了回去。现在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的把伤心咬碎,期望明天能全身心去面对学习,毕竟那才是自己的初衷。
远处昏暗的路灯下,有一个人越来越近,赖楠其实已经感应到来人正是最近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周恒辉。
青虫生活在蚂蚁的世界里,原本就很危险,所以它才拼命想融入进去,可是过程却是痛苦的。
现在突然有一只倒霉蛋蚂蚁竟然喜欢上了青虫,本来青虫应该庆幸,这是它初步融入蚂蚁队伍的第一步,可是格格不入的青虫却更加局促不安,它在怕什么?
“你们认识?”周恒辉看向周之翼。
“有过一面之交。”周之翼知趣的站到了一边。“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周之翼潇洒的转身,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黑鬼站在路灯下,光亮的头愈发光亮。
赖楠狐疑片刻,什么情况,姓周的溜得这么快?
黑鬼站在她一侧,试探地瞄了一眼。“你们……”
赖南一副厌烦的样子,避开了黑鬼探究的眼睛。“我们只见过一次面。”然后径直往宿舍走。
“你就那么讨厌我么?”他挡在她前面,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原本不好看的脸,更加没有一点朝气。
“虽然我无法跟樊昱辰比,但我对你的心是绝对真诚,天地可鉴,日月同辉。不管你对我如何,我心不变。”
赖楠脸颊已经火烧火燎的烫了起来,她其实是不知道如何来处理这件事会更加合理。如果随大流,接受他的感情,她就会违背自己的内心,违背她的初心,如果不答应,她又害怕周围的那些人会说她不知好歹,不近人情,她该怎么办?有时候还不如当一只纯粹的青虫,两眼一闭,随便蚂蚁施虐。
“其实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了,你千万不要觉得是负担。喜欢,就可以像我一样向他表白,就算不被接受,总可以让他知道你自己的心意!不然多可悲,一个人单相思,痛死疼死都没人知道。”
赖楠不赖烦又瞟了他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黑鬼一下堵在她前面,“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只是不好意思向我表白!“
周恒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向她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