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盛家开回门宴。
宴席过后,大家聚在一处,吃着点心,闲话家常。
墨兰看着低头吃着点心的明兰,关切道:“几日不见,六妹妹消减了不少。”
听到这话,明兰就知道墨兰铁定没安什么好心。
“六姑娘这些日子掌家理事,事多繁杂,可不就劳累瘦了。”林噙霜直言不讳,有个当升王妃的女儿,腰杆子自然硬气。
王若弗抚着肚子,酸溜溜道:“也不是谁都有这个劳累的资格。”
一旁的华兰偷偷的拽着王若弗的袖子,心里甭提多无奈了。她这个母亲,总是这般没头脑,竟然去搭林噙霜的话,这不是得罪祖母么?
墨兰亦注意到了华兰的小动作,她看向祖母,道:“祖母您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六妹妹,您素来节俭,清苦度日,便是大姐姐当年在您跟前的时候,也是整日清粥小菜的,大姐姐好歹有母亲照拂,六妹妹生母去的早,祖母您更应该多照看着才是。”
华兰跟着盛老太太那些年,日日清粥小菜;后来明兰去了老太太那,那是日日变着花样给她寻觅美食,就连明兰身边的小桃都养得水水嫩嫩的。这府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从来没有人去戳破这些事,王若弗虽憋屈却也忍下了,可偏生墨兰又指桑骂槐的点出来了,这让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先是苛待她的华儿,如今又忽视她的如儿,合着只有明兰才是盛老太太的孙女,是盛老太太的心尖子,既做的这般偏心,却又爱拿大道理来堵她,做一副一视同仁的假模样。
提到生母,明兰差点把手中的糕点给捏碎了,她不明白,墨兰怎么还有脸提她小娘!
看着这一个个心思各异的脸,墨兰更觉得好笑了。爹爹总说什么家和万事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则一个个的都是各怀心思。
“唉……”墨兰忙捂了捂自己的嘴,看向明兰,似笑非笑道,“我说错话了,六妹妹的生母不就是母亲吗?盛家宗祠里明明白白记着呢。”
口口声声说要为小娘报仇的人,可是连自个生母都不认了呢!
“咳咳——”盛老太太轻咳了两声,道:“明丫头本就是嫡出,大娘子必然不会亏待了她。”
墨兰面带疑惑的看向盛老太太:“母亲一向宽厚,几时亏待过盛家子女?”
盛家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一句话就能激起千层浪。
一时之间,竟再没有人开口说话。
还是一直埋头吃着点心的如兰打破了一片寂静,她咬了一口翠玉芙蓉糕,餍足的笑道:“这糕点真好吃,六妹妹你在哪家点心铺买的呀?”
盛明兰莞尔一笑道:“是城西新开的玲珑斋家的糕点。”
“六妹妹做事一向妥帖,这糖蒸酥酪,我很是喜欢。”海朝云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盛明兰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道:“大嫂嫂过誉了。”
“六妹妹倒是不矜不伐,可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是要夸一夸你的。”华兰捏着帕子,正愁没机会好好夸一夸明兰,没成想这机会就送上门来了,可得让那些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知道知道,管家之事,她家六妹妹那是手到擒来,游刃有余,“小到这糕点采买,大到上回二弟婚宴,哪一回六妹妹做的不是妥妥当当的?”
华兰这一顿夸,夸得明兰有些飘飘然,因为墨兰那些话引起的不快消散了大半;盛老太太听到这一通夸,甭提多自豪了,她跟前教养的孙女,自然是不一样的。
看她们这一个个开心的,墨兰眯了眯眼,道:“六妹妹当真是天资过人,五妹妹都还未掌过家呢,六妹妹这都是第二回了吧?”
“上回遇着海氏嫂嫂入门,六妹妹样样妥帖,可那人呀,清减了不知道多少;这回慧姐姐,五妹妹,还有六妹妹自己,三人都在腊月出嫁,这府中事物就更是冗杂了。”墨兰顿了顿,继续道,“不如就让慧姐姐和五妹妹帮着一起处理家中庶务,祖母以为如何?”
清风穿堂而过,秋叶在空中打着璇儿,却迟迟没有落下。
王若弗有些吃惊的看向墨兰,她万万没有料到,墨兰竟然会向老太太提让如兰一起管家的事情。慧兰亦是受宠若惊。
盛老太太迟迟没有回复。
墨兰喝了一口茶,补充道:“这若是到了新婚之日,六妹妹因操持家事而劳累憔悴,外人知晓了,还以为是爹爹和母亲苛待了六妹妹呢。”
此言一出,盛老太太不答应也得答应,如兰和慧兰就这样一起分了明兰的管家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