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明儿!”老太太气得直喘粗气,声音愤怒尖锐。
不知怎地,盛老太太这话落在王氏耳中,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就好像,只有明兰重要,家中其他几个子女就无关紧要一样。
玉清观的事情,如若处理不好,连累的岂止是明兰一人。而寿春郡王纳侧妃这事,王若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桃花宴上,寿春郡王与墨兰合奏一曲,堪称天籁,她那日远远看着都觉得是郎才女貌;而明兰那时候一直都是与顾廷烨待在一起,寿春郡王压根就没接近过她。怎么看都觉得,寿春郡王一见钟情该是墨兰才对,怕不是老太太听岔了,亦或是,想要偷梁换柱,毕竟盛家未出嫁的三个姑娘,年纪相仿,外人又哪里清楚谁是谁,墨兰明兰谁是四姑娘谁是六姑娘,却不成想被南安王妃戳破了。
但这些话,王若弗不敢说,盛家后宅的事,从来都不是她能做主的,老太太才是那个一锤定音的人,她的话不容置喙。何况,在他们眼中,总觉得她是个蠢人,满堂子都是聪明人,自家人,就她,看着像个外人。
一向话少的长柏开口道:“祖母莫气,这外头流言蜚语着实压人,咱们也确实该给明兰寻门好亲事,压下这些流言。梁晗,实非良配。”长柏一向待明兰如亲妹妹,他无数次幻想着要是这个沉着稳重的明兰是他的嫡亲妹子就好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让明兰嫁给梁晗。
“柏哥儿这话说的有理,”盛老太太冷静下来,仔细考量道,“明兰确实该早些定下来了。梁六公子绝对不行;至于贺家哥儿,他那曹表妹实在太过糟心,犯不着;如今想来,也只有宥阳老家的李郁还行。”
盛纮点了点头,无比赞同道:“确实,李郁还不错。可惜明儿是个庶出,不然我那同年柳大人的嫡三子,年纪也相当,年轻有为。”
王若弗攥着帕子,轻轻拽了拽盛纮的袖子,哪知盛纮压根不搭理她。若不是盛老太太在,她必然要对着盛纮大骂,不为别的,只为了她的如兰,盛纮明明说好的,这柳家三郎是为如兰相看的,怎么转头就又想说给明兰。
盛老太太喝了口茶,睨了一眼盛纮,悠悠道:“你怕是忘了,咱家六姐儿本就是嫡出的。”
“是了,六妹妹如何不是嫡出?”长柏难得勾起嘴角笑了笑道,“六妹妹端方娴雅,更当得起嫡出二字。只是柳家是簪缨世家,咱们家到底底子薄了些。”
“官人怕是糊涂了。”海朝云捏着帕子低低笑道,“咱家祖母可是勇毅侯独女,官人外祖父更是名满天下,咱们六妹妹王府说得,侯府说得,怎的簪缨世家就说不得了?”
海朝云一番话,把盛老太太、盛长柏、盛明兰,整个盛家都捧的高高的,在场哪一个听了不都舒舒服服的,除了王若弗。
她知道,这些人都在为明兰考虑着,全然忘记她的如兰。难得有一个门第好,家底厚,人口简单,家里公婆妯娌好侍弄,又有能耐的后生,却又要如兰这个真嫡女将这样好的后生让给明兰这个假嫡女,这个盛家人强迫着挂在她名下的假嫡女。
说是死了亲娘的庶出,没人疼没人爱,委屈可怜。明兰哪里委屈可怜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不都在为明兰担忧,为明兰思虑,什么好东西都只想着明兰!哪有这样的庶女!
次间里,明兰挨着厚厚的金褐色云纹锦缎门帘站着,正堂里说的那些话,她一字不落都听了下来。
不管是李郁还是柳三公子,嫁过去那都是当正室嫡妻的,塞风失马焉知非福。
要知道这李郁本是爹爹相中要说给墨兰的,而柳三公子也是他看中要说给如兰的。而墨兰如兰,一个马上要做妾,一个与穷举子私相授受,一个个全然没了礼义廉耻,无怪乎爹爹会将这样的好人家,给她挑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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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寿安堂内点上了灯,摇曳的灯火照在盛老太太的脸上,她是一脸的不悦。
房妈妈站在云纹木桁前,收拾着老太太的衣裳,她愤愤不平道:“我们六姑娘,那是天仙般的人物,要我说,王妃也做得了,是他寿春郡王没福气。”
盛老太太靠在凭几上,又气又恼得瞪了一眼房妈妈:“你胡说什么,真是昏了头了。”
“犹龙生于蛇腹,六姑娘就是没从好肚子里爬出来罢了。”房妈妈依旧不平着,只怪明兰是从卫恕意这个妾室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可惜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盛老太太如何不明白明兰吃亏在出身上,她若不是盛家庶女而是盛老太太母族勇毅侯家的嫡女,那该多好。
“好好好,奴婢不好,老太太别生气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