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有些奇怪，我抿了抿嘴，“有代价吗？”
“当然，您会被迫忘记点什么，也许是好的，也许是坏的，但无一例外，只要您选择忘记就会拥有更好的生活。”
我沉默了一会，“也许……吧？”
“也许？”
“但不一定，能通过忘记痛苦的事情来换取更好的生活，无论谁都会选择吧？但假的终归是假的，壶中人永远无法获得自由，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是创造壶的人给予的，一旦壶破碎了或者创造者反悔，那就只有万劫不复。”
“您说的很对。”比伯本就上扬的嘴角翘了一下。
“不对！”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卡着他脖子的手更用力，“别岔开话题。”
“我不是已经回答您了吗？”
“什么，就那个云里雾里的壶中天地？！”我嗤笑了一下，“我实话实说了，身为每天生活在炼狱中的人类，只要你真的能提供仙境般的世界，管你什么代价！所以他们会跑出来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你创造的世界不尽人意！”
比伯皱眉，“唯一的信仰，没有战争的世界，还拥有一个取之不竭的天然宝库，虽然危险重重但只要多花点时间与精力就能获得无尽的财富与力量……这还不够？！”
我腾出一只手去揪他的耳朵，“野心是会无限膨胀的，再者全世界就一个国家当然没有战争了，还有什么唯一的信仰，说到底还是换汤不换药，完完全全的教权统治的国家而已！人类研究了几千年都没能破解的大同世界难道会就这样被你一个小兔子实现了吗，开什么玩笑！”
“瞧瞧你刚才的样子，还真像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我手中没收力，比伯的耳朵被我揪下好几撮白色的毛发。
这应该是挺疼的，因此在看到手中的白毛时我愣了神，有些心虚地瞥了他一眼，可比伯没什么反应，好像刚才被拽掉毛的不是他一样。
我悄悄将手背到身后，松开指尖，任由毛发随风飘去。
“看来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比伯又说了一句我听不懂话。
我问：“什么记不得了？”我很清楚我是如何被妈妈抛弃，被路过的修女捡走的。
也很清楚修女们讨厌我的原因……一个她们明明厌恶却因为自幼生活在被神笼罩的世界中无法弃幼儿于不顾的……
不对，她们为什么讨厌我来着？
比伯弯下腰，我被放在地上，而他半跪着。
蓬松的裙子铺散开，未被压在身下的地方高高耸起，我曲起腿让自己更稳当一些。
比伯的脖子仍被我勾着，因此他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弯着腰，他本来个子就高，这个姿势对于他来说很不好受，但可惜了我没有丝毫同情他的意思，毕竟现在这个被莫名其妙绑架到这个莫名其妙世界的我更值得同情。
“是时候该放弃了吧？”我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但维持一个动作太久还施了力在上面，我的胳膊早就麻木了，哪怕手指的一个轻微曲起都能带起神经的疼痛。
比伯垂着脑袋，此时我的头和他的头正好是一个水平状态，我看他他也看我，相互对峙着就看谁先败下阵来。
我对我的毅力非常有把握，可谁知道他突然头低了下来，我感觉先是嘴唇旁的皮肤抵到些硬邦邦的，像是胡须的东西，有些微微的刺痛，接着嘴巴接触到毛茸茸……软毛。
“……！”
我手脚并用，先是用手把他推开，然后一脚踹了上去，正好踹到比伯的脸。
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手伸进西装外套口袋按动怀表消失不见了。
只是为了让我放开而已，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呸呸呸……”我吐着舌头，将沾在嘴唇上的毛吐去，身上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倒不是害羞，只是一种在路边看到一条狗，抱着逗趣的心态蹲下来和它打招呼，结果狗伸出舌头对着自己脸舔了一大口并留下一串黏糊糊的口水……那种感觉，有点恶心。
我还听说兔子有吃望月砂的习惯，美其名曰促进营养再吸收……
“呸呸呸……呕！”越想越恶心，我的手一会抱住脑袋，一会在空气挥舞，可无论怎样都无法去除心里那股不得劲的滋味。
“啊啊啊啊……！”
我几乎要在硌人屋顶上打滚了。
也许是人的大脑是有保护机制的，在崩溃到一定阶段便会自动开始保护功能，于是我忽的想开了，比伯又不是普通的兔子，他虽然外表是兔子但行为举止几乎就是一个心灵健全的……人类。
他应该和普通兔子是有差别的，我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