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冈义勇看来,天音院在元,不,应该称呼她的本姓———德川在元。
德川在元的脑袋一定是在狭雾山修行时因为空气稀薄,缺氧过多待傻了,对着那个成了鬼的哥哥心慈手软。
另一面,他似乎也从那天吉原屋顶上那条被冻得闪亮亮的冰龙后探得了一点不得了的隐秘。德川家这一对兄妹的背后应该有着更大的隐情,在元失去了家人,她眷恋家人,义勇也是,他也没有家人,所以他认为让在元和自己结婚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在当义勇又一次对在元阐述了这个论点后,对方不置一词,撇下了宇髄天元在隔壁听壁角的这个问题,转身带着他出了门。
她领着义勇穿梭在东京府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汽车嘀嘀的响,她带着义勇逆流而上,直到来到了一间名叫「德间书店」的地方。
在元说:“你进去把有关于婚姻、与婚姻相关的法律,还有关于人的感情问题的书都看一遍,等你出来在和我讨论要不要结婚这个问题。”
富冈义勇是看书了,但好像没有看的那么全面。这小子以偏概全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早知道圣诞老人的愿望这么容易实现,她直接许个愿我要请无惨去东京资生堂大楼顶层晒太阳和紫藤花下午茶不就行了!
——给无惨阿姨来一杯卡布基诺!不加奶不加糖,加紫藤花!
在这个承上启下的时代,上维持了明治维新后的繁盛,下即将开启昭和年间的战乱,作为大正最后的浪漫,这个年头读一本书,读一本好书基本成了人人的追求。
所以德间书屋虽然小,但是站着阅读的人却很多。
在元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书屋的门,随着门上那串铃铛一响,她一脚把富冈义勇踹进了书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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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富冈义勇有没有读到一本好书,可她的心情十分之不美好,路过街角的花店她停驻下来买了一束花。
到达陵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冬日清寂,陵园附近松柏环绕,再走一段路就是增上寺那里是属于德川家的灵庙。
那是属于曾经的将军的灵庙,像他们这样旁的分支自然无幸可以入内。
“进不去也好,我可以在这里随时看看你们。”她说着,将手中的花放下,墓碑上德川家三个字已隐隐褪色。
随着德川幕府的消亡,德川一族在这个国家的瑰丽和绮梦也如潮水般退去。被打发到书店读书的富冈义勇被踹进来后,马上就与周围过于安静的氛围相容在一起。
他走到罗列整齐的一排排书柜前,瞧见了一本类似野史杂记的东西,鬼使神差的打开,微微泛黄的纸张,被印刷整齐的黑色字体记录了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
他的手掌握着书脊,手指遮住的地方写着几个字。
———「德川幕府后记———分家之争」1912年第一次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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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出生就意味着不同,作为御三家首座的女儿,她的出生肩负着光复家族的使命。使失去幕府的德川家,可以重新立于堂上,在早已不是战国的年代,用女儿婚嫁来结交党羽可比叫儿子上战场征战来的实际、又划算多了。
但同时有作为曾经的掌权者,现已式微的一族而言,他们若想重获控制权,就要做出更多的努力付出更多的代价。
可时代变了,这样的想法不会再被认可了。
大抵太平与强盛的滋味太让人难以抵挡,御三家与御三卿在被各自敕封为侯爵与伯爵后利益彻底被切割开,从前牢固不可破的家族联盟瞬间土崩瓦解。
作为被几方利益角逐的核心,年幼的德川在元承受了她本不该承受的痛。宫内省的监视,循规蹈矩的生活,把她打扮的像一个精致的、不需要思考的人偶一样。
只有有一天能再以婚嫁进入那里,她的一生就是值得的。
除了全族的翘首以盼,还有来自外部的觊觎和分化。
“我为这样的一族而感到难过,阿元。”年长她七岁的兄长牵着她,站在院内,象征昔年绝对权力的花朵不肯凋谢,即便是寒冬也固执的盛开。
他们身为贵族,可这个贵族的名号也为他们打造了一个不可逾越的樊笼。
那时的她还很小,并不知道那么多外间的风雨,而作为已经成为少年的兄长来说,每次归家时那汹涌阴沉的面色让她隐约感觉到了大厦倾颓的前兆。
直到那一天,她早晨被从小领她长大的女官带出去买东西,回到家里这个世界还有眼前的这个兄长好像就不是之前那个了。
他的兄长长出了鬼牙,满手鲜血,站在尸堆的尽头,映着月华的银白冲她惨笑,张开手臂想要如往常那般拥抱她,对她说:“我的妹妹,阿元,你回来啦。”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的家在与旁的御三家和御三卿的斗争中输了,弱者是没有资格置喙强者行使刀子的权利的。
——德川一族的御三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