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少女跟前。
几乎是同时，少女终于有所动静，她撑着地面慢慢坐起，手却捂着头。
江琼见到少女还有意识，紧绷的心弦松了些，她撒开行李，蹲下，手轻轻地搭在少女的肩膀。
“没事吧？”江琼指尖微颤。
少女摇摇头，不说话，手仍捂着额头，江琼不知她摇头是借此降低晕眩感，还是在回应自己。
江琼凑近少女，隐隐看到少女捂着额头的手露出一丝红，她将手抬到少女额头前，想轻轻移开少女的手。
少女却突然撤下双手，眯着眼，朝涌动的人群张望。
刺眼的红色映入江琼眼眸。
少女的鼻梁到额头上划了一道长痕，断线的血色沿着鼻尖滑落，看着十分瘆人。
江琼声音有些颤抖，“你受伤了。”
少女没有回应她，又眯着眼低下头，朝地面没有目的地摸着，像在寻找着什么。
江琼跟着少女动作看向地面，一副被压坏的眼镜正扭曲地躺在女孩腿边，眼镜上带着血迹。
少女的伤口应该就是摔倒时被这副眼镜划到的。
江琼手疾眼快地拿起眼镜，递给少女，少女一把抓过，想往鼻梁上一套。
少女鼻梁上还留着血。
江琼连忙抬手想要制止她，一只指骨明晰的手动作却比江琼快。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干净而修长，是男人的手。
江琼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已触碰到男人掌背。
“别碰，受伤了。”一道温柔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声线是熟悉的清冽，江琼指尖一颤，猛地收回手。
他正在轻声提醒受伤的女孩。
少女如同回魂般抬起头看向江琼身旁的那个男人，眼里闪过光。
而江琼的大脑像是卡机般停止了运转。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她只听见少女的低喃：“陆誉，陆誉。”
周围传来惊呼，江琼向周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那些涌动的人群早已停下，聚在四周。
接着那道熟悉的男人背影走向前，遮住江琼大半的视线。
是陆誉。
少女摔倒的动静惊动了人群，引得陆誉折回，他现正弯腰查看着少女伤势，手轻轻地撩开少女碎发，抚在她的额间。
江琼眸光一暗，这幕似曾相识。
他也曾这样对过她。
江琼怀疑这就是陆誉惯用的作秀招数。
“天哪，我老公也太温柔了吧！”
“胡说！这是我老公！”
“哈哈，你们瞎认什么老公呢，陆誉他承认了吗？”
……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江琼微微起身，后退，却成了人群焦点。
“就是刚刚她摸到了陆誉的手！太幸福了吧！”
“羡慕死了！”
……
江琼低头，看向手。
指尖上沾染了血迹。
“疼不疼，我先送你去医院。”江琼听见陆誉正在轻声询问少女。
男人声音温柔，像极了十一年前的青年。
2012年，初遇他，也是在6月，那时她年仅14。
“疼不疼，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青年声音已经有些成熟，他身前站着一个白皙的少女，她刚到青年肩膀。
青年抬手，轻轻地抚在少女额间，询问她伤势。
少女却猛地拍开青年的手，诚惶诚恐地看着聚在四周的人。
聚在少女周围的人们手上都举着摄像机，用镜头对着她和身材颀长的青年。
少女缩着肩膀，有些不知所措。
她突然想起奶奶说过，有位大明星来做慈善，会捐给福利院很多衣服和书。
还会把她们的家修得更大更暖和更漂亮。
就是眼前这个声音很好听的哥哥吧？
大明星原来那么好看。
少女不敢再抬眼看青年，只敢盯着他的手看。
青年的手干净漂亮。
他刚才就是用这只手摸她的吗？
她的手很脏，都是土，还流血了。
少女偷偷撇着眼前笑容和煦的青年，别扭地低下头，将手背到身后，捂住伤口。
“小姑娘，其他小朋友为什么用沙子和石头扔你啊？欺负你啊？”青年身旁有个涂着红唇的女人，女人揶弄地笑着提问。
欺负？以前他们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她和其他伙伴同样是被奶奶捡来的，可后来，奶奶却单独收养了她。
慢慢地，大家就都开始讨厌她了。
她作为奶奶的养孙女，比弟弟妹妹们大了四五岁，是他们的姐姐，要照顾他们，要体谅他们，不能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