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去了!她们这些刁婢是为自己的失责想要找个替罪羊以泄私愤!这殿里的比丘尼们都可以作证!”
说罢,她警告一般往四周逡巡了一圈。
昙予师太平日里仗着身份在伽蓝寺作威作福惯了,颇有几分淫威,小沙弥尼们被她这么一瞪,纷纷垂首,呐呐不敢多言。
常嬷嬷又气又急:“到底谁在胡说?我家主子前两日就绞痛不止,昨日更是发起了高热,药堂还有领药的记录,法堂这边早晚课也没一次落下,青芜替娘娘告假,您拒绝的话刚刚还重复了一遍,这么快就忘了?”
拓跋纮行至香案旁,垂眸打量了一番阮阮的“尸身”,目光淡淡落在几个执事身上,“说。”
明明是和煦的秋日,几个执事却无端感到一阵森寒,原本她们就不爽昙予久矣,如今更是不敢撒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五一十把昙予为难克扣公主的事情交代了出来。
“四殿下,确如她们所言,公主娘娘自来伽蓝寺,无一次错过早晚课,就连这些日子高热重病也不例外,她的婢女也确实多次向师姐告假,不过师姐并未应允。”
狭长的凤眸微挑,拓跋纮扫向昙予。
昙予如坠冰窖,倏地整个人都颓唐了下去。
“殿下......殿下......贫尼......都是按着按着规矩办事的......并不知晓公主的病情......”她喃喃道,“是意外,对,一切都是意外,贫尼也不想的!”
拓跋纮掸了掸左臂上的缠皮子,皮笑肉不笑,“哦?寺院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寺院有戒尺直接往人脸上招呼的规矩?有不让休息的规矩?有苛待宫人的规矩?还是说这是你昙予师太定的规矩?”
“又或者说是你们辽西郡公府定的规矩?”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了。
太子双眼微眯,他对辽西郡公府还有皇后不满已久,倒是没想到那竟然会是戒尺打出来的痕迹,这老婆子还说不是泄私愤。
一听这话,昙予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并不是,殿下,并不是,四殿下,您......”她求救般看向拓跋纮,却在看见那双冷淡的眸子时,心中一跳。
“铁证在前,竟然还妄图狡辩。”拓跋纮摩挲着腕间手串上灰白的指骨,眼神凉凉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这是要封她的口?昙予挣扎,求救般看向太子,想要说些什么,可惜她压根没有机会,鱼鳞卫动作很快,她才张嘴连同舌根就被人整个给拔了下来,翕动之下鲜血淋漓。
场面一度十分恐怖,当即有胆小的尼姑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阮阮极力压下想睁开眼看看的冲动,不,现在还没到时候。
太子还没反应过来,昙予就已经痛晕了过去,他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拓跋纮又请示道:“太子,这人——后续如何处置?”
拓跋赫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关心这些,医士的论断让他惋惜不已,昙予既也没法再开口,他心灰意懒般摆了摆手,“你看着办吧。”
拓跋纮见此,也不再客气,环视了一周,目光在阮阮的“尸身”上停驻了下来,“擅作主张假公济私,以致瑶华公主身亡,破坏两国盟约国之大计,将罪尼昙予拖出去,地藏菩萨殿前,点足七七四十九日的天灯示众。”
他的语气再寻常不过,就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可在场的比丘尼们心中无不胆寒,纷纷庆幸她们之前并未猪油蒙了心,要是上了昙予的贼船,只怕现在就会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极度的恐惧之下竟然生了丝难得的庆幸。
阮阮也没想到,她的本意只是想借着掩盖蛊毒发作,吓吓那个苛责人的老尼姑,让她以后再不敢轻易为难她,没想到拓跋纮就这么轻飘飘就把人罪名给定了下来,她虽不知点天灯是什么刑罚,但既然定性到了国之大事之上,想来不会轻。
昙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被人拖出去的时候,脸上又哭又笑,偏发不出任何声音,血与泪交融在一起汨汨流下,她就那么恨恨地瞪着拓跋纮,像是诉说着最恶毒的诅咒,阴森恐怖至极。
整个大殿谁也不敢说一句话,连呼吸都尽量屏着,殿里几乎落针可闻。
“滴嗒——”
“滴嗒——”
此时此地怎么会有滴水之声?偏那声还在继续,众人忍不住四下探看,发现原来是观世音菩萨手中的玉净瓶,正有水滴一滴一滴落下。
而那水滴滴落之处,不是别处,正好滴在瑶华公主的“尸身”之上。
执事们心中一慌,当即想要将她的“尸身”挪开,却被拓跋纮大手一挥给止了住。
“别动,你们看公主的唇——”青芜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