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扬的答复,包厢便来了人。
听到声响,沈明素转头看向包厢门,想知道来着何人,看见了人影,一时喜出望外。
“贺姐姐!”
贺兰树看见熟悉的身形,宠溺地笑眯了眼,阔步走入了包厢,紧邻着沈明素坐了下来。身后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随之进来,恭敬地向席上诸位一一行礼。
贺兰树见他拜完便一把拉过让其坐下。
“一天到晚那么多繁文缛节,真搞不清你是文官还是武将。”
清秀少年听罢这句略带斥责的话并不羞怒,内秀地抿嘴一笑。
沈明素见这人眼熟,与贺家大哥几分相似:“这位难道就是贺小将军?”
少年眸色顿时黯淡下来:“现下不过任着守城参军一职,私下里旁人尊着姓贺,才称一句小将军。”
参军,小小九品官。
昔年贺家全盛之时,父袭国公爵位,子拜骠骑将军,公主下嫁,风光无两,贺家的后生哪里需要做这个末流小官。
而今,只幸圣上开恩,网开一面赏差。
“芝琼刚从青州来,陆大哥见过几次。这两位是沈家公子小姐。”贺兰树做起了中间介绍人。
“琼者,美玉也。”沈承揣摩着字眼。
沈明素也想到,贺家兴于青州。
一旁的陆凡扬打了个醉嗝儿,含糊地嘟囔道:“芝琼啊,芝玉亲弟。”
这人是贺大哥的亲弟弟,听了这话,沈明素看了一眼贺兰树,见她不耐地微白了眼,了然地笑握住贺姐姐的手。
贺家公子小姐不睦是新安城百姓皆知的趣谈,其实主要在于贺家小姐不喜她的兄长。
至于原因,沈明素听到耳朵要起茧子。贺兰树总唠叨,贺芝玉鸠占鹊巢。
贺国公的长子是从族中旁系过继来的。贺家夫人随国公爷半生征战沙场,以为自己留不下一子半女。两人一商量便过了个孩子养在膝下,哪成想过了几年老来得女。
贺兰树连名字都捡的他的。
哪家小姐叫树啊!贺兰树小时候总哭闹着问父亲。
贺国公捋着花白稀疏的胡须抱起小女,指着庭院绿植说,乖女,树是大树,顶天立地也。
以上是原因其一,其二在于,贺芝玉这人实在优秀,文能赋诗,武能降敌,只要他站那儿,一身光芒便招摇地盖过旁人。
当然,贺兰树原话不是这样说的,她说贺芝玉太爱装样。
贺兰树总觉得贺芝玉盖过她的锋芒,但是沈明素不这样想。
贺家世代驭兽。沈明素第一次见贺兰树的时候,她便驭了一头獠牙垂涎的凶兽。
都城内其他公府小姐一个赛一个肤白胜雪,贺兰树顶着一身麦色肌肤另样显眼,更显眼的是她□□那匹熊首蛇尾的砩(音同“沸”)。
砩拦水,砩过之地,有水则断。
那年,贺兰树刚满七岁,半大的小孩儿整个人都要淹没在凶兽的鬃毛里,却仍要昂首睥睨一切,主要是睥睨她的兄长。
在五岁的沈明素看来,眼前这一人一兽,实在是光彩夺目。
贺芝玉一面为其鼓掌,一面将兽斗杀,并转头押着差点酿出大错的贺兰树见了贺国公。贺国公先是嘉奖她有勇有谋,后就关了她半年禁闭。
贺芝玉没把小孩子的敌意看在眼里,但是沈明素全然迷上了做贺姐姐的小跟班,砩大凶,这个姐姐当真勇猛,世上无二。
“贺姐姐。”沈明素轻声唤了一声,忧心贺兰树心绪过于不平。都说爱屋及乌,如若贺兰树恨屋及乌,那贺芝琼在都城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
贺兰树撇了撇嘴,大吸一口气:“我犯不上和死人较劲。”
见氛围略微凝滞,沈承将话题一转:“且不说这些。现下有一异事。昨日进城的时候,我们遇着一只雉妖。”
兄长提及此事,沈明素也来了精神:“对的,那小妖跑得可快,反应过来就没影了。”
“有人想传话给我们。”
“对的,那小妖念叨一句话。”沈明素尽责地捧着兄长的场。
“那妖说的什么?”贺兰树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直接问到关键。
“像一句童谣。太阳升,女儿愁。火中栗,水和影!”沈明素忙不迭背诵出来。
听了这句,贺兰树愣住,竟然蠕动着嘴唇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沈明素正不解着,陆凡扬仿佛醒了酒,说话都来了气力:“哈哈哈哈,这不是冯二小姐说的嘛!”
冯二小姐,冯锦。
沈明素更加不解。离开大梁的时候,她与冯锦已经甚少来往。
“你们打的什么哑谜?冯锦做了什么?”
贺兰树说话带着掩饰的意思:“事情也不算事情,就是有些奇怪……”
沈明素探寻的目光如炬火一般,自己离开几年,贺姐姐又难道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