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跨过废墟,寻找被压死的小动物,手脚并用拖行食物,累了就停,休息好了接着走,一点点把捡到的猎物拖回去。
死掉的小动物不在他们食谱内,味道超级难吃,而且它们不新鲜了,有股难闻的腐味。
但这个节骨眼,有一口吃的就谢天谢地了,猫妈和猫猫珍惜地分吃干净。
猫妹大受鼓舞,一天到晚都在翻找能吃的东西,她日夜操劳,累晕了几次。
有好几回,她都以为自己一口气撅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然而她终归还是醒了,睁开眼咬咬牙继续找吃的。
一来二去,奇迹般的,猫妹娇弱的体制居然在缓慢改善,她一口气能跑出好远,不再像以前那样弱不禁风。
话虽如此,她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
不过,靠着猫妹惊人的毅力,猫妈和猫猫的生命得以延续。
这只是暂时的。
她猫小力微,就算一天只睡两个小时,搬回来的那点食物仍是杯水车薪,更别提还有其他肉食动物跟她抢着捡尸。
随着时间的推移,猫妹带回来的食物越来越少,白猫一家瘦骨嶙峋,勉强维持住生命体征。
与之相反,族员们的生活回归正轨,他们搬到了新挖的洞穴居住,忙着建设新家。
有些大猫看猫妹可怜,指缝故意漏一星半点的肉屑给她捡来吃,但发现猫妹偷偷带回去给她妈妈和哥哥后,大猫们收起了同情心。
他们愿意分点吃的给健全的猫妹,却不想把食物浪费在猫妈和猫猫身上,在他们眼中,猫妈和猫猫已经废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猫妈和猫猫很清楚,他们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再留在这里,恐怕猫妹也会被连累饿死。
母子俩意见达成一致,决定离开一号猫寨,找个僻静的地方等死。
猫妹敏锐的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泪眼婆娑,抱着猫妈的腿,想爬到猫妈背上,哭着闹着要一起走。
向来溺爱两小只的猫妈,头一次对孩子发狠,一口咬住女儿的前肢,她是哑巴,不能说话,只能用喉咙发出威慑的咕噜声示意猫妹放手。
猫妹泪流满面,被妈妈咬得血迹斑斑都不肯放手,猫妈走多远,她就被拖行出多远,整个山谷回荡她凄厉的哭声。
猫猫坐在猫妈背上,默默哭肿双眼。
族员沉默地观望,有于心不忍的,有面无表情的,也有漠不关心的,不管是谁,他们都没有挽留。
他们这段时间对白猫一家的漠视,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驱逐。
猫妹跟着走出了一大段距离,猫妈被缠人的小家伙折腾掉了余力,停在寨口休息。
猫妹抽抽噎噎,紧紧抱住猫妈,对风吹草动格外警惕,生怕一个不留神,妈妈和哥哥就消失不见了。
双方熬了半日,猫妹的精力最终不敌,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猫妈回头扫了一眼寨子,不用她多言,一只黑猫朝这边走来。
族群会轮流照顾年幼的孤儿,这是惯例,毕竟寨子需要年轻的战力。
猫妹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猫妈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瓜,蓝眸满是眷恋,泪珠一颗接一颗。
她被伴侣抛弃没哭,积劳成疾没哭,被族群放弃也没哭,唯有儿子受伤和离开女儿的时候,一生要强的她终于哭了。
接手猫妹的黑猫即将走近,是时候放手了。
猫妈毅然起身,趁着女儿睡着的时候,载着儿子,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生活了六年的族群,在一个风雨欲来的阴天,坦然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