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飞艇上都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考生,有人紧张有人麻木有人考前抱佛脚,偶尔有结伴一同前往的但都没发出什么声响。车里静悄悄的,徐琢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如果在下一站那个刺猬头没有上车的话,一切都还是充满高压下的和谐的。在这种程度的寂静情况下有人说话全车厢都能听个一清二楚,何况这人还是吵嚷了起来。
那个刺猬头刚刚上车都还是好好的,直到看见徐琢前面坐着的那个少女,表情一愣,突然就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死死盯着那少女的脸。
少女侧脸避开,露出半张毫无攻击性的漂亮脸面,可能是因为脸颊消瘦了点,看上去比列车上大多数人都要成熟一些。徐琢往前看了一眼才发现少女黑色的连衣裙上别了一朵白花,黑色柔顺的长发衬着她有点红肿的双眼。
不过刺猬头那目光势必是要穿过她的皮囊,揪住她的灵魂发问的。他双眼腥红,看上去马上就要暴起伤人。
他以一种惨痛的表情,目眦俱裂地发问:“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来参加考试的!你害死了我哥,你不过是个b级向导,下等星球的贱民,你怎么配的……”
刺猬头盯着她衣领上的白花,伸手想扯掉,却被女生按住:“能别在公共场合说这些话吗,小礼?首先裴时桉是英勇牺牲,害死他的是虫族不是我,这件事谁都不想看见,但它还是发生了,小礼,那是我的恋人,我的悲伤不必你少。”
“其次,我虽然没有和裴时桉正式成婚,但我毕竟是你的前嫂子、裴时桉的未亡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女孩情真意切地看着对面哽咽了一下,“小礼,请对我礼貌一点好吗?你哥哥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啊……”
女生认真地说:“最后,让我来这里考学是那么裴家上级、你兄长的上司封擎云封长官的意思,不是你三两句话就能左右的。还有,我向导的评级是A级。”
“别这样喊我,恶心。要不是你,长兄怎么会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裴时礼说不下去了,兄长明亮灿烂的笑尚还留在他的余光里,兄长前往前线的时候揉着他的头说,阿礼,你嫂子是全天下最美好的向导,为了风风光光迎娶她,我也要加紧建功立业才是啊。
女生冷冷看着他低声道:“你信吗。他自己不甘居于人下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又何曾让他觅封侯过?”
裴时礼听见女孩咄咄逼人的言语,恨声道:“我兄长还说你温柔良善,叫我在他走后好生照顾你,他叮嘱了很多人,奄奄一息都还对着封哥说,你柔弱不能自理,让他看护好你。我哥真是看错了人爱错了人!”
女生向后顿了一下,低头开始抹泪一言不发。
徐琢离得近自然是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怪狗血的。徐琢的精神体在默默磕精神幻化的瓜子,真是好柔弱好不能自理。
裴时礼暴怒,精神体也从精神图景里面跑出来,默默站到主人身边。一只威风凛凛的金黄狮子精神体没有经过刻意的控制体积,占据了大半个过道,旁边的人默默把脚收了进去。
此刻谁也不想节外生枝,也没人想去触这个霉头。
倒是那个女生看着这头狮子神情有点恍惚。裴时桉的精神体和他弟弟的一样,但它在女生面前总是乖顺的不可思议。裴时桉叫那头狮子去把戒指叼来,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求婚。
狮子也斜着眼看他:傻子,怎么不自己去拿。
学院的公共飞艇是允许打架斗殴的。这项规定听起来有点荒谬,实际上也是因为星际觉得年轻人应该有活力,打打闹闹是常事的荒谬认知。
只要不阻碍飞艇正常运行,打坏了能照价赔偿,有关部门都是隐隐持支持态度的。
这列飞艇二十多个人,凑不出第三个向导。毕竟大家一致认为哨兵在这种时候只能激化矛盾,向导的精神安抚才是专业对口。
“好了。”徐琢出声,“都消停一下,我们向导小姐的精神体都长满飞艇了。”
那个女生的精神体是稀有的植物类,看上去像灌木又像藤蔓的,徐琢分辨不出来种类。
裴时礼轻蔑笑道:“哼,槲寄生,寄生植物。一辈子依附的命,没了男的活不下去了。我倒要看看你没了裴家这个高枝你还能不能攀上下一个,要不是当初你和我兄长的匹配度九十,也不会让你这个东西钻了空……”
话还没说完,先被徐琢的精神体的尾巴扇了一耳光。裴时礼不服,徐琢精神体的尾巴又扇了他一耳光,裴时礼的精神体先服,小蛇没扇够,又给他来了几个耳光。
裴时礼服了。
黄金狮没眼看,缩回了裴时礼的精神图景。裴时礼被打蒙了,呆呆坐在地上。
“不好意思,听不得这些。”徐琢笑了笑,全然忘记自己是个负责安抚的向导。
路程没多远了,徐琢往后靠,想继续眯一会儿。可惜口中的腥味儿有些压不住,硬生生把一口血憋了回去。
倒也不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