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朝此刻暗红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没有情绪却令人无法喘息。极其平静的一句话,洛乔昔听出这句话隐藏的怒气,脑里的弦瞬间绷紧。
眼神交汇的那一刹,洛乔昔浅眸微微闪动。
落花朝身上随手披上的红袍,发亦些许乱,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床榻起身就赶来的模样。
久远的记忆突然涌回脑海:那时她在充满毒虫猛兽的山谷采药,因为迷路索性在谷中过夜,谁知睡到一半,落花朝便出现,眉角几分急色,见到她安然躺着的样子后,化为乌压压怒气,之后便遣她回灵山派。
其实,这么相处久,洛乔昔清楚对方就是口硬心软,对身边人像护犊子般保护着,却从不会说。
洛乔昔沉默了一会,还是说:“你若不相信烛龙,也不会答应抚养小师弟,现在又何必为难他,我虽没见过烛龙在世时,可我从溯洄镜了解过,若龙族真的想要报复,何必交出孽火呢。”
落花朝听到这句话,垂了下眸,很快,他再度与她目光相遇时,发现洛乔昔眸底的坚定,脸色稍霁道:“看样子你知道不少事情。”
说着他瞥了瞥地上装死的狐小莲,道:“所以你想拒绝大婚上...”
狐小莲刚醒来,被一道视线盯上,霎时背后发凉,僵直身体不敢动。这时,墨倾池声音有些古怪问道:“什么婚礼?”
洛乔昔忽然反应过来,他们说这事时,墨倾池没在场,于是她还特地将魔令的重要性说清楚。至于被掳弟子,白阎说的暗牢印证之前所猜测,需要魔令打开的禁地,这样子要救人魔令他们更加势在必得。
当她说完后,墨倾池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他转眸看向落花朝,“你真想骗取白阎而已?”
落花朝眸光微动,眼底掠过异样暗色,正好也墨倾池一丝不落看在眼里。
他站在直视对方,思绪纷繁,但有一点,他知道对方似乎在掩饰。
之前霜枯峰日夜教导,墨倾池不是没付出真心,可对方用深刻记忆告诉他,对他好不过是有所图,他意图是消灭邪染,保护魔域子民,不得已与烛龙交易,救他是只因心魔誓。
那夜,一直照顾他的弟子突然提剑杀他,墨倾池知道是落花朝的注意,最后是他亲手杀死那个他初来乍到,一步步教导他的人。
他这个师尊,想做什么事都会很直接表露,该说他狂妄也好,自信也罢,总之绝不会像如此迂回。
见两人面色凝重地盯着对方,洛乔昔脸上已经不是用微妙可以形容了。
她打断道:“这是当然。”
说实在,这件事她思量很久,但今夜无论是白阎举动,亦或者墨倾池提到那名拥有浑厚邪力的神秘人,洛乔昔都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她心底隐隐有些担心。
洛乔昔回答太过斩钉截铁,顷也明显怔愣一瞬。
而落花朝则面无表情背过身去。
两人离开后,夜已经很深了。
狐小莲见房间只有洛乔昔一人,便起身迎上来,“小主人,你怎会答应这么危险的事?”
“没办法,只能见机行事。”洛乔昔回身坐回床榻,捂着自己的心口,狐小莲见状跟了上来。
“我没事,对了,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洛乔昔说。
狐小莲听到小主人如此问,眼神一愣,连忙摇头,回想时意识到什么,才道:“我只感到额头一热,然后就不清楚了...那感觉就像华林城墓室,还有秘境时一样。”它抬起前爪,摸了下前额,“感觉好像有什么流失了。”
洛乔昔垂眸,沉思了片刻,道:“或许是留在你身上的法力消失了。”
狐小莲一听,狐眼圆瞪,“是莲。他当初留下三道法印就是为了保护你。”
“嗯。”听到狐小莲的话,洛乔昔眸光柔和了下,其中也夹杂少许的遗憾与悲伤。
等狐小莲睡下后,洛乔昔望向窗外,缥缈朦胧的天幕,她凝视着一方出神,仿佛两道身影。她愣了愣,勾唇笑了起来。
其实在幻觉里,她差点手就伸出去了....
*
经过昨夜,落花朝再也没时不时喊她过去,洛乔昔便与顷也同进同去,好像与霜枯峰上一样。
第三天夜里。
洛乔昔刚回来,就看到数名宫女将大婚衣服运送到她房间。
这白阎得多心急,这么快连婚服都弄来了?!洛乔昔心下有异,拉住一名宫女问道:“魔君那边可有说什么?”
怕白阎再下手,落花朝应会留意,这婚服能送到这,必定经过后者之手。
那宫女微俯身道:“魔君说日子定在五天后,还请姑娘今夜试下婚服,看哪里不合适能尽快修改。”
说完便要伺候她换下衣服。
洛乔昔听后一愣,连忙阻止,最终还是得拗不过,只能任由宫女们折腾。
巨大的铜镜前,洛乔昔仿佛都要不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