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某医院,呼吸科病房。
送走查房的大夫,关上门,许向胜解下风纪扣,走到床尾坐下叹了口气。大夫刚才说页真今天差不多就该醒了,可现下看着一点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丁茜许久没喝水的嗓子有些干哑,她看向病床上沉静睡着的女孩,喃喃:“要是页真有个好歹,我怎么和何琴交代?咱们光和老孟打个招呼有什么用?他一个院长,哪有时间关心一年级的学生?”
许向胜闷头不语,这事说来说去,还是怪他。好兄弟把闺女送到他身边,他没照顾好,反而让孩子晕倒进了医院。
他和丁茜是看着姜页真长大的,和他闺女妙妙不一样,这孩子小时候活泼极了,谁抱也笑,谁亲也愿意,嫂子们都说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孩子。
后来他和丁茜调离边疆,十几年不见,姜页真的性格完全变了。不爱说话,他和丁茜问一句才回一句,到了人多的场合,更是憋不出话来,只剩下点头摇头。
丁茜猜说,何琴突然去世,多少对孩子有了影响。可他兄弟老姜,当年也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战功赫赫的英雄人物,怎么养出这么个怯弱的女儿?
他知道孩子这样的性格容易在学校受欺负,可总想着都大学生了,文化素质高,哪会有欺负人的,而且革命儿女哪个不是历经挫折,迎难而上,在困境中蜕变的?适应了环境,性格就转回来了。
哪能想到孩子一声不吭,在学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首长,页真学院的老师来了。”
勤务员小黄把病房的门推出一道缝,大气不敢喘。
师长平日虽然严肃,国字脸不怒自威,但鲜少发火。嫂子人更温柔,从不大嗓门。可自从页真出了抢救室,两人的调门就没低下来过,根本压不住火。他是察言观色,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时机来。
“让他滚!好好的孩子回学校一趟成这样了,他们来有什么用?”
刚才还沉默的许向胜一巴掌像炸雷一样甩到病床上,铁管架子发出铮铮轰鸣,差点把安静躺着的姜页真整个震起来。
“你轻点。”丁茜还许向胜一巴掌。
姜页真的意识慢慢恢复,人在绝对安静和黑暗的环境里是会产生幻觉的,所以她在隐隐约约听见两道重重的叹息时并没有在意,直到耳边丁姨的声音越来越大。
但她却听不懂丁姨和许叔在讲什么,老孟是谁?医院院长吗?还有她都快大四了,不是一年级啊。
姜页真听得一头浆糊,想起身劝架却动弹不得,许向胜这突然一震像是给她打通了任督二脉,不受调控的神经瞬间启动,几秒钟后,整个人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向着门口怒目圆瞪的许向胜被她从身后一脚踹飞,和偷摸进门的年轻老师撞了个满怀。
“老、老、老,”老吴!
腾身而起后跄跄落地的姜页真结结巴巴,看向门口同样惊恐的院长倒在地上。
院长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
等等!
姜页真被眼前诡异的布景震惊到天灵盖发凉,这是哪?
她一把捂住自己酷酷往外冒血的手背,看向玻璃吊瓶里垂下来晃晃悠悠的橡皮管子,鲜艳的宣传挂画,还有斑驳掉块的深绿色半墙漆。
“页真,页真,你怎么了?”丁茜顾不得地上的丈夫和年轻老师,紧张地看向姜页真,医生说孩子今天会醒,可没说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丁姨?”姜页真的视线由远及近慢慢清晰。
丁姨怎么也变样了?
丁姨穿衣服一向自持有品位,上周末吃饭,还嫌弃今年春夏最新款高定无袖裙不够有格调,怎么今天套了一身土卡卡的,还是军绿色的衣服,玩剧本杀没来得及换衣服吗?
再看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许向胜,姜页真虽然和她许叔见面少,但眼前这位1cm贴皮寸头配笔挺军装,腰围缩水22的中年男人,绝不是她那位许叔啊。
冲击太大,姜页真大脑缺血又晕了过去。
人生呐~
再次苏醒的姜页真躺在军区医院的病床上,眼神涣散地面向天花板思考人生。
谁能想到,她考完试一摔,摔回了八十年代,她那位制片人兼文艺博主丁姨摇身一变军区文工团副团长,她爆有钱的霸总许叔成了威风凛凛许师长。
就她不进反退,好不容易把大三熬完,一朝穿越回大一啦,姜页真一想到这,就想拍脑袋爆哭。
不过她没有一点拍脑壳的机会,在医院有护士,出院回家以后,丁副团长和许师长谨遵医嘱,时不时来观察一下姜页真,就怕她明亮有神的眼睛是回光返照,下一秒就瞎了。
毕竟按照医生的说法,姜页真在化学品环境待了太久,眼睛受损情况不容乐观。至于从床上弹起来这件事嘛,医生说是她眼花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眼花了。
“页真,这是几?”丁茜走进姜页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