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作呕。
“咳!咳咳咳咳咳!”
邵韵时咳得眼睑通红。
她死死扣着床褥想要忍住,却只能迎来更轰天动地的咳嗽。
邵韵卓赶紧丢了碗扶她:“崇大夫呢?!快叫崇大夫过来!”
崇轩刚刚离开没多久,又提着药箱回来了。
一针针扎下去的时候,邵韵时都是漠然的。
“公主,接下来的一针,有点疼。”
邵韵时已经止住了咳嗽,嗓子火辣辣的,像是破了。
崇轩执针,确定她没反对,才躬身扎到了她喉上。
起针后,邵韵卓仍是不放心:“她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厉害,不是用了药?”
“公主这咳嗽不在寒症,在心。”
邵韵卓拧眉,又对着邵韵时道:“你年纪小小,究竟哪里来的心思?”
“哎呀殿下,这男女之事,哪里说得清的。”
“????”邵韵卓不依了,看住邵韵时,“你说,是不是因为倪培卿?哦对,我方才是提了他你就突然咳嗽,我今日定是要他抓来给你说个清楚!”
“皇兄!”邵韵时陡然一动,嗓子嘶哑。
可她一个病人哪里抓得住邵韵卓。
大门哗啦一下就打开来,外头青石地上还有积水,被他踩得嚓嚓响。
崇轩无辜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药箱,将银针一根根卷好:“公主莫急,再多急几次,嗓子就废啦!”
“我收回那日的话,崇大夫实在算不得妙人。倒是挺喜欢幸灾乐祸。”
“公主此言差矣。”崇轩一本正经地否认,“我是医者,只管治病救人。至于其他什么爱恨情仇啊,我管不得的。但如若是对治病救人有用,不妨一试呢~”
“……”
这一日京中可算是忙碌,从摆摊子的买菜的到茶楼里下棋品茗的,嘴皮子都能赶得上说书先生。
先是昨夜那北狄质子因为牵扯进福教之事,被连夜急诏入宫至今未出,诸位大臣纷纷上奏,一派请求陛下考虑北狄与大桓的关系,不能仅凭倪将军查出的北狄王族信物就此定罪,另一派则嗤之以鼻表示不会空穴来风,先行扣押并无错处。剩下的不很相信福教会卷土重来,在对于质子的态度上也是含糊其辞。
最终质子暂且留在了宫中软禁,由禁卫统领亲自看押,在福教一事查明前,不得与任何人见面。
此事还没唠明白,就有传言说昨夜大雨,小公主突染寒疾,皇后娘娘亲自带着太医出宫看望,午时方归,这小公主就留在承安府中养病。
原本这事也就是唏嘘一下,谁想到,下午突然又添猛料。
那承安王竟是直闯将军府带走了倪家公子,有亲眼见者说当时王爷气势汹汹。
一时间众说纷纭,比起此间事,对于老百姓而言,那质子的事情似乎就不值一提了些。
“莫不是这倪公子负了公主,所以王爷是去替公主打抱不平的?”
“这么说,莫非昨夜小公主并非寒疾,而是受了情伤??”
“所言有理啊!不然这王爷怎么会亲自去抓了倪公子回府呢?这是要讨个说法啊!”
……
如此种种,传到邵韵时的耳中,皆是苦笑。
她分明昨夜是留了话与他的,看来,他是一点没传出去。
如今,却是坐实了他俩有情似的。
她还是被辜负的那一方……
邵韵卓做事从来干脆,也很不讲道理。
好比现在,他将人抢回来了,直接丢在了她的院子中,只扬言她不见,他就不能走。
可她又如何见?见了说什么?
她以为前夜已是诀别,连他腰间的佩玉都亲自拽下摔碎。
此时一里一外,除去枯坐枯立,又当如何。
整个承安府的人都巴巴关注着这一方院子。
那个少年被王爷带回来丢进去就没再动过。
他站在院中,若一棵枯木,低垂的眉眼,落下的肩脊,了无生机。
丫头来来回回往房中送汤药与吃食,他也不曾偏看。
仿佛早已经知晓结局。
直到天边擦黑,最后一趟药送进去又空了碗端出来,里头传来一阵咳嗽声。
院中人倏地抬眼,直直看进那轻掩的房门。
邵韵时怎么不知道邵韵卓的意思。
如今她与倪培卿,还不能断去联系,邵韵卓需要倪家,大桓也需要。
仿若是上天应了他的祈怜,那道门终于吱呀一声。
“你来做什么?”她问。
“来答公主的问题。”
“什么问题?”
“倪某一生轻狂有负皇恩,死不足惜。”
“……”
——“倪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