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道一声南宫尚书,这一声驸马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别树一帜。
南宫初倒是如常笑着:“倪将军、周侍卫。”
周侍卫?邵韵时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周舣,多时不见,此番周舣换了一身官服,还真是没认出来。
他经由三皇兄举荐,又通过武试擢考,如今在京郊大营任事,从教习之事。比之之前,莽气依旧。
倪将军向来是不大与大家打交道的,点了头便就罢了。
只对着邵韵时,他拱手一礼:“见过公主。”
“倪将军不必多礼。”邵韵时跟着矮身。
周舣也是那南宫初开口让开一道后才留意到这儿还有个姑娘家,想打招呼却已经过了时机,此番才立刻跟着上司一道作揖。
看起来,倒像是倪将军带着他似的。
周舣是三皇兄提携,落在旁人眼中,怕是此时已经将倪家与三皇兄划为一路。
三皇兄是嫡子,倒是不必藏拙,至于倪将军——
怕是根本不屑于在意这些目光。
也不知这是不是三皇兄的小聪明了。
思及此,邵韵时莞尔:“政务繁忙,还请各位将军大人先行。”
南宫初负手揣着朝笏,擦肩而过,绛紫的广袖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裙裾。
邵韵时不着痕迹地蹙眉,然后在一声公主中,回神看去。
倪将军顿了一下:“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已经过去的身影一顿,而后径直离去。
周舣有点眼力见,也先行离开。
倪将军留下自己,是邵韵时始料未及的。
对于这位将军,邵韵时一直怀着敬意,且愧疚。
她忘不了前世那些流过的血,还有那刺向战马的一剑,以及嘶吼的“莫回头”。
那是为了大桓战到最后一刻的人,亦是大桓的脊梁。
只怪造化弄人,到底,她却是与倪家,势同水火。
这一世,更是几次三番想要杀了他的儿子。
甚至,她也真的尝试这么做过。
而这位将军,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她一句不是。
犬子奉旨教□□,便就该承担这个结果。
这是那天他说过的话。
他留倪培卿在韶华宫养伤,便也是替她给世人一个交待。
免叫帝王家与将臣生隙,为人诟病。
于情于理,眼前人都值得她恭敬。
“将军,可是有事?”眼前人虽是留下,却迟迟未开口,邵韵时诚挚道,“但说无妨。”
“公主,此事本不该由老臣来说。”倪新望做了一辈子将军,鲜少与少女打交道,更何况还是个小公主,每个字都咬得斟酌,“犬子鄙陋,与公主乃是云泥之别。”
邵韵时千算万算,也没能猜到倪将军竟是为了这等事。
这对父子并不相像,平时也像是各忙各的,便是倪培卿受伤,倪将军碍于韶华宫乃是公主居所,未曾再来探病。
以至于她险些忘记了,倪培卿可是倪家独子,倪新望又怎会对他不闻不问。
她逼着倪培卿戴着自己的玉佩不准摘,如今怕是无人不知那是她的手笔,连南书房里的小姐们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的无非是公主好生霸道,这么多年竟是还对倪家公子不死心,倪家公子无心,她竟是要用一块玉佩斩断倪公子的所有桃花。
这是她自己放出去的消息,听到大家当真信了,本是该满意的。
可这会儿听倪将军言及,邵韵时只觉忐忑。
如果倪培卿算得上是鄙陋,那这世间还有什么真正的云泥之别。
“将军……我与倪培卿……”这一张嘴,邵韵时才发现根本无法解释。
说我不过是放出舆论,只是要借用你的儿子钓一条鱼上钩吗?
说这其实只是利用,不必当真?
倪新望却先接了话:“公主是个一腔赤诚的姑娘,只是老臣想,或许公主误会了犬子。”
“什……什么?”
“老臣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并非对公主无意,只是此子肖我,不会表达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