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太后笑:“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你三皇兄的做派了。这菜好不好吃,自己尝尝不行?”
“嗐,可能最近跟皇兄待久了吧。”邵韵时说着又凑近了姬太后,“皇祖母您呢,看破不要说破哈。”
“哀家可不管你们交什么朋友,不过,万事留个心眼,莫要捅什么篓子。”
“是。”
宴席不过半,已有人自告奋勇上台献技。
公子小姐皆有,各中心思流转,邵韵时一直都很小心,鲜有往下看的。
今日她为人瞩目,与其叫人妄自揣测,不如一门心思地陪着皇祖母。
偶尔有小姐们的表演,她才专注瞧两眼。
来来回回,不少人得了恩赏。
这般场合的表演,大多时候都是各府中特意准备的,一来为了露个相,除夕的当口无论如何,父皇都会赏,是以府上也跟着有面儿,二来为了这少有的少男少女们的相看。皇子公主其次,便是没什么希望的,也会有被其他人注意的机会。
这些从小到大,邵韵时看得不少,今年尤甚。
毕竟,各个皇兄年纪都到了,如今还有她这个公主。
“在下淄州崔家,崔聿珅,不才懂些丝竹,还请为陛下演奏一曲。”
邵韵时抬头。
殿中,锦衣公子长身玉立,丰容俊朗。
“好!甚好!来人,布琴。”
那人便就躬身施礼,折身坐到了古琴前。
一声起,万籁静。
邵韵时看着勾弦的人,记忆被拉远。
无数次,她伏在案前批复,琴声悠扬,似抚她神伤。
“左相若是不为相,怕是也能凭这琴技名扬天下。”
“微臣的琴,只为陛下奏。”
彼时,他素衣着身,却犹自成一道风景。
记忆中的人影与殿中锦衣人渐渐重叠,最后,凝在了那抬起的眉眼上。
陡然回神,邵韵时低头,慌张去拿桌上的杯盏。
“韵时,”姬太后道,“那是酒盏。”
“皇祖母,我……我出去透透气。”
姬太后深深看她一眼:“去吧。”
邵韵时起身,悄悄从人后转了出去。
四水身为她的婢女,自然是跟在她身后,此番看她走得快,唤了一声:“公主?”
邵韵时站住,兀自平复了一息,这才转身来:“不好意思啊,忘记你也在。”
四水走近,与她并肩。
两人继续往前走,四水突然开口:“不是说北狄来使还带了第一美人?怎么不见人来?”
“来使未时才到番馆,得迟些才能来。”
邵韵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只是觉得若继续留下去,她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心绪。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远离他,又何必招惹。
“崔公子还在演奏,你这中途离席,不怕崔公子伤心?”
这姑娘真的是,问话从来不客气,还拣着点地戳。
邵韵时也差不多冷静了些,停下脚步:“他伤心如何,与我何干?”
“……”四水很是不信地看她,突然脸色一变,“过来!”
二人藏在了假山后。
是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听着好像是哪家的小姐。
“鸢儿……我有些……有些难受……这是哪?”
“小姐不擅饮,不该喝那几杯酒水的。可是胃疾犯了?奴婢扶您去休息的偏殿。”
“嗯……母亲那边……”
“夫人那边,奴婢一会去说,小姐慢些。”
那主仆二人渐渐走远,邵韵时走出来:“像是谁家的庶女。”
“你如何知道?”
四水不是京中女子,满脸的求知,邵韵时莞尔:“若是嫡女,怎么会有胃疾?纵是有,若是在府里受宠的小姐,又怎么会放任她喝酒?而且你听那小姐的语气,分明是很害怕那当家主母的。”
“这么复杂呢?”
“走吧,我们该回席了。”
他们回去的时节实在赶巧,正碰上北狄使团入席。
为首的男子是个腰间扣着虎首蹀躞的大汉,他一张手:“陛下,这是我们北狄的四王子,愿留大桓为质,以求邦交和平。”
说着,他让开一道,露出身后的人。
难以想象,使者团皆是些彪形大汉,这北狄的四王子,却是个例外。
那男子依言行了北狄礼,皙白的肤色本在一群北狄大汉中鹤立鸡群,这一抬眼,众人皆是吸了口气。
那是一双碧蓝的眼睛,平白将人衬得带了几分妖冶。
使者道:“这是我们北狄最尊贵的明珠王子,此番前来,以示北狄诚意。”
邵韵时与四水震在当场,最后还是四水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