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门站了一会，就见莺贵妃和她身后的十几个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拐进了视线。
这个阵仗怕是当年的皇后都未曾有过。
陆云舒正正地挡在门前，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快起来吧。”莺贵妃浅浅地笑着，问，“难为你一个人在外等我。太子呢？”
“太子正在御书房和皇上议事。娘娘找他？”
莺贵妃的笑意淡了些许。
不过她的表情依然温柔，对陆云舒道：“倒也不是。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陆云舒颔首，乖巧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和莺贵妃对望了许久。
半晌，莺贵妃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
“外面天寒。不如我们进去说？”说着，她就要跨进院门。
陆云舒挪了挪身子，依旧死死地挡住大门。
“贵妃娘娘。太子殿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的。”
此话一出，莺贵妃眼角的最后那点笑意也如数褪尽，被仓惶与震惊取代。
看着贵妃的表情阴沉下来，躲在窗边凑热闹的锦瑟可高兴坏了，连忙把飞雪飞花也招呼过来一起看贵妃的笑话。
沉默了不知多久，莺贵妃忽的敛住神色，不好意思地笑了。
“瞧我粗心大意的，都忘了介绍。”她退了两步，朝后面摆了摆手，“来，快上前来给太子妃请安。”
那姑娘步入视线的瞬间，锦瑟的满心欢喜如同冻结了一般，双眼瞪得通红。
只见那人身着雪色百合花长袄，头戴玛瑙如意纹银钗。面相清秀，气质典雅。一举一动都像细针般扎在锦瑟的心上。
她碎步上前，恭敬地行礼：“沈茜见过太子妃。”
陆云舒礼貌地颔首示意，随即莺贵妃便笑意盈盈地解释起来。
“已故琅妃的本家沈家受皇上恩典，近日搬进了京城。皇上又看在沈茜孝顺的份上，特许进宫吊唁。她懂礼数，去琅妃宫里前先来请示我。正好我要寻你，就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三言两语地解释完，她又补上一句，“她是琅妃的侄女，也算是你的妹妹，不是外人，总能进去了吧？”
莺贵妃带着笑，陆云舒也跟着笑。
“娘娘可能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太子殿，只有经过太子允许的人，才可以进出。”
莺贵妃嘴角一抽，强撑着满脸亲和地争辩：“我入宫数年，还从未听说太子殿有这样的规矩。”
陆云舒看着对方的笑容崩塌，自己的笑倒是又深了几分。
“因为前阵子有歹人偷偷把太子书房里的什么名单送出了宫去。太子知道宫里定是有了不逞之徒……”她别有用心地顿了顿，才继续把话说完，“最近便立下了这个规矩。”
锦瑟知道陆云舒指的是苏梧誊抄名单，又找人偷递出宫的事。
果不其然。莺贵妃虽然还笑着，却不自然地咽了咽唾沫。
心里正打着退堂鼓，陆云舒突然又道：“不过总不能让娘娘败兴而归。”
语毕，她叫丫鬟取来名册和笔墨，毕恭毕敬地呈到莺贵妃跟前。
“娘娘来找我说话，也不必非要太子的许可。在名册上登个记，知会太子一声就好了。”说完，陆云舒把笔塞到了莺贵妃手里。
莺贵妃看着名册上的内容，脸色愈发地难看了。
这分明是下人用来记录当值情况的名册！
沈茜是个聪明的，见莺贵妃骑虎难下，夺走了那支令人为难的笔：“娘娘的名字可不能和这些宫女太监们写在一起。”
悄声劝诫莺贵妃后，她又用十分无辜的眼神望向陆云舒。
“太子妃，你对我存疑我完全理解，我不进就是了。只是，娘娘贵为后宫之主，至少要给她留个体面吧……”
这种绕了山路十八弯的指责，和沈茜脸上的楚楚可怜，几乎一下子就把锦瑟带回到了上辈子的那些时光。
她再也站不住了，砰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你把后宫之主的名号安在一个贵妃身上，也不怕闪了舌头？”锦瑟的语气充满冰冷的敌意，一步一步来到众人的视线中。
沈茜的呼吸一滞，惶恐地垂下了头。
莺贵妃也意识到了不对，忙开口：“公主别误会。她一个宫外的姑娘，根本不懂这些，信口胡说罢了。”
锦瑟慵懒地斜了一眼莺贵妃。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娘娘也敢带着她到处走啊。”
意思是，沈茜犯了错，丢的是贵妃的人。
莺贵妃自知理亏，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锦瑟于是踱到沈茜跟前，仰起头来。
“怎么见到我不行礼？”
沈茜连忙躬身：“见过公主殿下。”
“跪下。”
闻此，沈茜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