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马车旁。
陆云舒看到有人影，便上前去迎，没想到竟是跌跌撞撞的锦华。
太子从来没有这般慌张，把一众下人都看愣了。
陆云舒怕他抹不开面，连忙叫旁人都退下。
“太子殿下，您这是……”
锦华打断了她的话，抓紧她的胳膊。
“你要嫁的人，是你想嫁的人吗？”
陆云舒怔了怔。
全然不顾太子形象地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过她知道锦华可能只是出于兄长的关心，略带苦涩地笑了笑。
“是不是云旗跟你说了什么？你知道他的，从小就只会胡说……”
她在转移话题。锦华抓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你不说，我就换个问题。”他认真地凝望着她，渴望看穿她埋藏最深的心意，“你想嫁的人，是我吗？”
……
霎时间，陆云舒的心跳都停了。
锦华把手帕举到跟前，垂眸望着她：“至少，你想过……那么，现在呢？那个人还是我吗？”
她不敢回答，也不敢看向锦华，视线在地面与他的胸膛之间来来回回。
忽的，一个不小心，她对上了他的视线。
当他不再刻意压抑的时候，清冷的眼眸下那一片清澈而汹涌的爱意疯狂地席卷了她。
对视的那一刻，两人都看到了对方心底的答案。
锦华弯了弯眉眼，但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你想好了？”
做太子妃并不轻松，而且……他担心自己护不住她。
陆云舒只是颔首：“想好了。”
“真的想好了？”
锦华问的第二遍，令陆云舒有些不悦地蹙了眉。
“平日杀伐果断，现在倒磨叽起来了。”她黑着脸，娇嗔道，“你就说你娶不娶吧。”
锦华浅笑着理着她的碎发：“娶，送上门的媳妇干嘛不娶。”
陆云舒送了他一个白眼。
“你这意思，只要送上门来的，你都会娶呗。”
锦华认真地回答：“那些都不叫娶。应该叫纳。”
……
“锦华！”
“别生气啊。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躲在不远处偷看的两个人，都摆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
“也就是在舒姐姐跟前，皇兄才是那个德行。”
“也就是在太子跟前，我姐才是那个德行。”
四目相对。
陆云旗抢先开口：“你干嘛学我？”
锦瑟不屑地斜了他一眼。
“是我先开口的。”
陆云旗感觉自己被严重轻视了，孩子一般争论起来：“你这是对大功臣说话的态度吗？这主意可是本少爷想的，现在他们情投意合，也解决了你的心病。你应该好好感谢我才对！”
这熟悉的语气听得她心底一暖。
陆云旗比她年长，在她面前却好像怎么都长不大。
记忆里，他们总是在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不下，然后一起挨骂。挨骂之后两人还挺开心，换个地方继续打继续闹。
循环往复，让人觉得这样的日子会永远继续。
直到陆相传出了滥杀无辜的丑闻。
那段时间，她刚从阎王殿回来。一直心事重重的陆云旗突然没了音讯，连锦华来看望她的次数都少了。
政治的事情锦华从不跟她说，她也懒得问。
没想到等她彻底恢复过来，想去相府关心一下陆云旗的时候，却从锦华口中听到了关于他的最后的消息——
陆云旗自杀了。
她在最可怕的地方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你……不想谢我就算了，别这么盯着我，怪渗人的。”陆云旗的脸上写着害怕两个字，小声嘟囔道。
锦瑟苍白地笑了笑，感谢上天让她还有机会跟他逗闷子。
“当然要谢，谢谢陆大少爷，谢谢你八辈祖宗，生出了你这么个大机灵鬼。”
陆云旗好看的五官拧在了一起。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此时，宫门口的小情侣有了动作。锦华叫人牵来了马，派人留下口信让陆云旗先行回府，然后带着陆云舒同乘出宫了。
这熟悉的景象令陆云旗想起了不久前的事。
“其实先前我是不支持我姐的。”他幽幽地开了口，“毕竟，太子前段时间还对……另一名女子唯命是从。”
他没有提苏梧的名字。但是锦瑟知道他想说什么。
“也许这就是见色起意和一往情深的区别吧。”虽然在她看来，锦华对苏梧更像是……心里有愧。
陆云旗望向她神色复杂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