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将碗筷收拾好便退出了房间。
锦瑟深吸一口气，才用颤抖的指尖再一次打开册子。
一字一句，和前世分毫不差。甚至几次性命攸关的事件，都以朱墨圈点了出来。不只是她，连与她相关的人的命运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感觉脊背一凉。
这本册子究竟是谁的，为什么要监视她的人生？她的重生，会和这本册子的主人有关系吗？
她得问个清楚，只是……她还没有做好面对十八的准备。
前世出嫁前，由于天天和李长苏在一起，她被卷入了许多针对李长苏的袭击。十八为了护她，受了不少伤。最后一次，他身中剧毒，只得断了右臂留下一命，落了个武功全废的下场。
“公主，对不起。”断臂之时，他抿着暗紫的嘴唇，气若游丝，“我无法护你一生了……”
后来十八被锦华遣送出宫，再无音讯。
他所向披靡地来，却是伤痕累累地走。都怪她。
……
锦瑟花了些时间才从回忆中走出来，唤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十八。”
话音落下，不知哪里吹来微风，带来一股干净的皂角味。
眨眼的功夫，十八俊朗的身姿已立在眼前。
他穿着皇家侍卫的银丝流纹墨衣，黑金的面罩遮去了半张面孔。
锦瑟把他叫到床边，伸手抓住他结实的右臂，激动地险些流出泪来。
一激动不要紧，手上的力道一重，十八疼得抖了抖。
她紧张地问：“手臂也受伤了？”她明明记得这一次十八伤在后腰。
“这是鞭伤，不打紧。”
“可用过药？”
十八摇摇头，回道：“还没到休息的时辰。”
锦瑟蹙起眉头。昨日才负过伤，今日又受了鞭刑……
“一会你去仓库取些药，用过便去休息吧。”
十八沉默半晌，总算回了一个好字，站在原地不动。
锦瑟担心他的伤口恶化，催促道：“你快去吧。”
“公主不是要问册子的事？”
对。她一拍脑袋。怎么把正事忘了？
“还有谁见过这册子？”她问。
十八沉吟片刻，回道：“昨日回来后，我就交给了飞雪飞花。她们收得及时，应当不会再有人见过。”
“你可曾看过里面的内容？”
十八颔首：“我曾怀疑这是刺客遗落的东西，翻开过。”
锦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一本空册子。”十八如实答道，“我做过刺客，知道他们绝不会带无用之物。所以断定这是你的东西。”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困惑。
若十八所言不假，那这本册子就是无中生有、凭空出现了？
册子从她身上掉下来，记录了她的前世，还只有她一人看得见……未免太巧了些。
“公主，该换药了。”沉思之时，飞花掀帘而入，一看到屋内的十八立马惊叫道，“十八！你怎么能闯进公主的卧房里？快出去！说过你多少次了，怎么偏生不上心呢？”
锦瑟阻止了飞花的指责，解释道：“飞花，是我让他进来的。”语毕，她摆摆手，十八便如风一般消失了。
飞花轻叹一声，来到床边为锦瑟换药，一边换药一边念叨起来。
“公主不能这么惯着十八了，即便藏，也要挑个地方呀。您忘了？上次在您沐浴的时候，他就藏在了木桶后。得亏是奴婢看见把他轰了出去，不然万一他起了色心多看一眼，可怎么办呀！”
十八曾经是个拿钱办事的刺客，哪里顾得上什么男女有别，躲藏在多奇怪的地方都有可能。不过如今他是皇家侍卫，这个习惯确实该改改了……
“好了，公主。”飞花将换下来的纱布整理好，“天色不早了，您还有伤在身，便早些休息。奴婢帮您把灯熄了吧。”
“不，不用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她想了个借口：“受伤那天也是黑漆漆的，我有些害怕，想点着灯睡。你下去吧。”
“是。那公主若是睡不着，便唤奴婢。”飞花担忧地嘱咐着，随即退出了卧房。
听到脚步声远去，锦瑟从枕下取出了那本神奇的册子。
既然重来，总要改变些什么。可她真的能改写这些定局吗？